第1章(1/2)
一月之藏(一)
是夜。
自太阳下山之后城西的温度就变得格外的低,星子在不自觉间爬满了半边天,月亮清冷的光辉洒照着城外那汽车仓库下斑驳的点点血迹,那浓烈的腥锈味道弥漫上了城西郊外的半个旷野,正不断散发着有关于生命流逝的味道。
那里似乎刚刚是发生了一场血战。
"呼……呼……"
黑发男人喘着粗气,强忍着左肩和手臂三处枪伤摩擦神经的疼痛,从那状况完全可以用惨烈来形容的仓库中跑了出来。
他手中的那枪已经只剩下最后一发子弹了,要不是今天临走之前被丘哥硬塞了一把54式,可能今天都还不能活着回去——
一刹高速度划过空气的呼啸声响起,迅速剖开了那被晚风吹下来一片脆黄的梧桐叶。那灰褐色的叶已经风华地快要只剩下叶脉,被子弹快速穿过之后更是嘭地爆裂了开来,沙尘一般窸窸窣窣。
贺天心头一紧,紧贴着身旁的破旧民房的墙砖迅速转身闪向那转角处。子弹打在刚处所在的墙壁上弹出一阵碎石和烟尘,留下了一个清晰的弹孔。
周身的血液好似沸腾了起来,各处的疼痛都在不断刺激着那已经崩得急紧的神经。贺天感到自己脑中荡起一阵眩晕,晕得他恶心直想吐。
……唐家那边的人他妈怎么追的这么紧。
贺天沉下气暗自磨了磨后槽牙,用力一个深呼吸,惹得脖子连接着肩膀直至后脑勺都是一阵颤抖。快要干涸氧化的血凝在皮肤与衣物之间黏腻得不行,稍微一动都有可能扯动到伤口,又会疼的他眼角直跳。
听这十几米之外碎石砾上的轻微脚步声,似乎是只有一个人。
或许是在黑暗之中听觉变得格外灵敏了起来,他紧贴着身后那已经快要看得见砖块的墙,算准了时间算准了位置地将手里那把只有一发子弹的54式上膛。
冰冷粗砾猛的擦上肩膀的伤口又扯起一阵剧痛,可这并不妨碍他在下一秒就转身越过这个墙角将那人给爆了头。
爆裂出血花的肉体像个断线木偶一样倒在黑暗旧楼的碎砖上,发出一声不大的闷响声。可就算这一个唐家的追兵被他较快地解决,他这已经不剩下一发子弹的只能算是个玩具枪一般的54式,要是再遇上几个人自己怕也是撑不过今晚。
贺天没有给自己留太多的缓和时间,这片民房上的硝烟味儿还没有散开,他将那已经没多大用处的枪插进腰侧的皮夹,迈开步子飞快闪出了这离仓库都还不算太远的破旧民房。
夜晚的黑暗和太城城西这边不太良好的治安算是给了他很多的庇佑,在这里打架斗殴的事情也是时有发生,所以他这一身灰尘和血污到也没有引起了太多人的注意,若是一不小心撞见了,也只会掩着鼻子飞快走开。
强忍着头晕转悠了几下,贺天这才找了个黑暗比较僻静的小巷子靠了进去。左臂上的几处枪伤这几个小时一直没得到处理,好像已经有点溃烂发炎;身上大大小小的几处擦伤现在也后知后觉的感到疼痛,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有点失血过多,他刚才竟然把路旁孤零零的电灯看成了一连串的四个……贺天用力地闭了闭眼,现在他脑子跟在煮火锅一样咕哩咕噜的,乱的很。
那群天杀的唐家狗,以前贺家在道上混的时候他们怕是连毛都还没长齐,现在这才几年翅膀变硬了,竟贺家都想给一锅端。
怪就怪在今天去城西仓库和他们交易的时候太过掉以轻心,他都没想到唐家这次竟然想要做的这么绝,怪不得唐老二说着想要见他,到了那儿贺天都还在奇怪这人说着想见自己,这打算做东的怎么还没有来,操。
妈的,这次是他贺天失算了。
浑身血污的男人攥紧了拳头,手机在刚才逃出来的时候摔坏在了路上,他还无法联系上自家大哥,况且……
"嘶——"
疼痛加上眩晕刺激的他一个踉跄,后颈腺体忽然无法控制地突突直跳起来,想来可能是刚才打斗的时候不小心受了伤。
那一小块皮肤红肿胀痛要命,信息素更是无法抑制地发散出,那一个劲往外喷的架势,让他根本没办法控制自己受伤的腺体。
糟糕。
贺天心里一片冰凉,唐家的人目前肯定还不会放过他。他们想要做的是制造一场仓库爆炸的意外事故,把贺天一起给炸死在这里。这样一来卸掉了贺呈这一条兄弟臂膀,要想彻底搞垮贺家也还就是时间问题。
巷口窸窸窣窣,像是有人在跟别人说些什么。
"你们几个,快去那边看看。"
"唐彻,你去那边的居民楼..."
心中的警铃猛的一下子响起,贺天屏住呼吸下意识地拔出被他放在腰侧的都没子弹了的手枪,虽然要比平常轻了许多,但这东西拿在手里好歹有那么些心里安慰。
他妈的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心里掂量着唐家来的人肯定还不少,要是让贺天这么个危险的漏网之鱼溜了出去怕是那一群狗都要没好果子吃。可这危险都到了嗓子眼的情景让他不敢想太久,贺天斜眼往上边的小阳台估摸了一下,忍着左臂上三处枪伤的剧痛,借着那钉在墙壁上已经废旧掉的空调室外机的三角形钢架,悄无声息地爬进了二楼那间没有灯光的房间里。
……
那是城西未开发区的一个破旧居民楼,虽然这儿早些年还是城西政府兴修的第一片上了十层楼还没有电梯的高楼区域,可这因为地理位置太过偏僻,在那儿放着放着就渐渐被人们所遗忘了起来。
现在是北京时间晚上八点半,三栋四号楼的楼道口啪嗒啪嗒地响起了一个年轻人的脚步声。底楼那昏黄的小灯泡在上周就已经退休罢工不干了,莫关山皱着眉将右手上提着的一大口袋超市打折买的三明治腾到左手上来,嘴里还叼着下班在路上买的一个加蛋的肉夹馍,摸着黑从夹克衫的兜里翻找着自己的钥匙。
妈的...自己前天就跟门口张大爷说了帮忙把底楼门口的灯泡给换一下免得自己晚上抹黑回家又给摔成狗吃屎,怎么这大爷是聋了还是失忆了,路上还给自己打招呼来着怎么就记不得换灯泡了……
诶?老子钥匙呢?
左手提着的几瓶酸奶有些重,莫关山换力似的抖了一下了肩膀,站在那儿东摸西摸上摸下摸,汗都快出来了才终于从裤子兜儿里给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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