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1/2）

然而眼下没有时间给瑞德·金多问。李斯特和瑞德一同登上轻便的指挥车，车身在空中幽幽浮起，被夜色中的火光映照出红色的光芒。李洛找借口去了医疗车，留空间给李斯特和金详细交谈。医疗车队分成三部分，手术车，安置车和器械车。李洛被军人“护送”到安置车旁，他瘦骨伶仃的身影混在全副武装的墨蓝色机械人之中格外显眼，还没上车，就被机械医疗会的人类认出来了。

“李洛?!”韩伊伊惊恐地叫了出来。她的惊呼很快淹没在和呼啸的风声中。

李洛抬头静静地看着她。韩伊伊飞快跳下车子，深棕色的长发在风中飞舞。韩伊伊一把抓住李洛的手，李洛瑟缩了一下，把手猛地抽回来 —— 人类的体温对李洛来说依然十足恶心。韩伊伊面色一沉：恐惧人类体温是受虐待的机械人表现出来的典型特征之一。她说：“上车，把你的姓名，型号，年龄汇报给我。”

“韩伊，”李洛登上白色的医疗车，回头看了韩伊伊一眼，“我回来了。”

“你说什么？”韩伊伊红了眼眶，“你到底是谁？！李斯特那个疯子把你做成机械人了吗？他让你….他竟然让你生不如死！”

“我们进去聊。”李洛低声说。安置车内，玻璃门隔间里其他几个机械人已经在往这边看了，李洛不想引人注目。他和韩伊伊上车后，车身也跟随车队缓缓升空。安置车的隔音效果相当好，李洛在给自己推注一针抗抑郁药品的时间里，给韩伊伊讲了自己的来龙去脉。李洛虽然省去了在实验室内遭受虐待的过程，韩依依却依旧很警觉地问：“你在他身边真的安全吗？你恐惧人类体温的症状很明显，刚才你给自己打的那一针是一类抗抑郁药物，叫Samtix，对吗？！”

“你既然知道是人类做的，就知道不是他做的。这件事...是之前在实验室里的事情。具体不要问了。李斯特对我很好，我能活过从实验室里刚出来的那个状态，主要是靠他。”

“是...是这样吗？”

“他这几年是不是不太好相处？”

“旁人根本不敢靠近。对我们几个还好。”韩依依无奈地苦笑。

“陈泽明怎么样了？”李洛不动声色打探到。

“成家立业，步步高升，儿女双全。他现在在安娜里德尔。”

“你们往来还多吗？”

“他毕竟结婚了……不多说了，那边手术车还需要人，我先走一步。”

“需要我帮忙的话，可以告诉我。”

“讲真？”韩依依转过头来，眼冒金光。

“真的。”

即便无法得知李斯特与金的谈话内容，李洛在医疗车队里来回走一趟，也大概摸清楚了境况。自动修理线本来是李洛在创立机械管理会的时候投入使用的全自动机械人医疗流水线，李洛辞职之后，又在卿灵华公司自己的研究所内发展了更尖端的自动修理线，准确度更高，针对的机体型号也更广泛，但因为太过昂贵，并没有进入军用市场。这次在修理车内，李洛却见到了卿灵华的自动修理线：黑色的机械手臂在空中搭起支架，折叠合金骨头，钻孔，打磨，附上导流管，注入电介质，人工皮肤则分成三层：接触电介质的防腐蚀层，带有神经传导和微量皮脂、汗腺的真皮层，以及人工合成的表皮层。一只手臂很快被做好，是达米尔VIII型的右手。新鲜的机械手要迅速接上。李洛换上手术服，给躺在玻璃箱子里，冲着只露出断臂的在外的机械人笑了笑，确认了名字之后，便开始闲聊：

“今年多大了?”

“二十七。”

“手怎么断了？”

“凡赛尔那边的白月炸断的。”

“这样啊。你们真是辛苦，坎特德尔那边大兵压境，凡赛尔这边又是白月的老巢，什么时候才能太平？你是哪个院校毕业的？这么年轻就有军衔，我们说不定是校友。”

“高中肄业。没读大学。”

“那你升得还挺快的。”

“根本不算快。”玻璃箱子里的机械人愤愤不平，“他们西北军事学院毕业的，什么东西都不会，一出来就有军衔，我们还得熬五年多。前两天他们西北一整个班的毕业生都被敌人杀了，实在是一群软蛋！那些上级军官什么实战经验都不看，只要你在他们耳朵旁边悄悄说一声‘西北军院’，这些新兵蛋子就成我们的长官了！”

“真的假的？”李洛装作惊奇的样子，“全都死了？难道是碰上白月的突击队？”

“是他们自己人叛变了！听说是李斯特·李的副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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