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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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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说回昨夜,刻意保持距离,又被教主一句话吓得忐忑不安的徐长卿。

他再三思量,假如维持当下气氛睡着,明天又要尴尬一日,于是用正事岔开话题:“相公,你睡了吗?”

对方语气平平:“尚未。”

“明日法会……如果有人派发逍遥散,你千万不要吃下去。”

教主白天已对此药好奇:“这逍遥散有何用途?”

徐长卿答:“在服后数时辰內,能教人情绪高涨,满心轻松与喜悦,即使回忆起人生中的不幸,也不会带来悲痛,就算是天塌下来一般严重的损失,也能像看待鸡毛蒜皮的小事般淡然略过。被**收留的人,大多命途多舛,全靠逍遥散才勉强活着。”

教主在屏风后说:“若能使人摆脱伤心,倒真是神药。”

徐长卿说:“可惜,逍遥散会致人上瘾,心智脆弱者,一旦停药,便会崩溃大哭,或有其他异常……最后自刎的人,也是有的。”

短暂的沉默。

教主缓缓道:“灵泽上师乃修行之人,怎能做出此等短视之事。”

徐长卿无意为其辩解,只陈述道:“**虽有尊名,也有许多身不由己。”

倒与现在的魔教教主林渊有些许共同点。

教主在黑暗中凝神静思,最终说道:“徐长卿,往日在教中,我曾见有教众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赐下圣药……那所谓圣药与逍遥散,可有关联?”

徐长卿手心冰冷,嘴里却仍能自然地说出半真半假的谎言:“圣药当然与逍遥散不一样。只有曾铸下大错,或不够忠诚的教众,才需要定期服用圣药。”

“若得不到圣药,他们又会如何?”

徐长卿看着昏黑的房梁:“大概能如常生活一个月,一个月后,开头只是痛,据说是被刀剑捅入腹中搅动般的疼痛,倒不会对身体造成多大伤害。”

教主幽幽说:“我看见那人,最后选择跳崖自杀。”

徐长卿让自己平淡地开口:“啊,大概他痛得受不了了。”

几年前,右护法蔡曲因急事外出,教主林培月受癔症影响,不听医师劝告停止闭关。

他站在山上,阴鸷地注视着在山脚练功的教中学徒,老大与半夏都在其中。

林培月想起在沙场上战死的兄弟,想起客死异乡的亲弟林培星,想起无辜殒命的蔡曲发妻,想起自尽的陈氏……

他看着在练功间隙嬉笑打骂的学徒们,彷如遭枉死之人附体,自言自语般道:“怎么反而是这些不会杀人的小崽子活下来了?”

既然如此,就让他们去杀人罢。

林培月在圣教积威甚至,即使提出再荒唐的要求,除却两位护法,教中无人敢拦。

恰逢老左护法病重,陷入昏迷,右护法蔡曲尚未归回,一众长老惜命,无人敢冒死挑战林培月威严。

月色皎洁。

林培月命人将教中所有学徒抓到地窖,而他站在唯一的出口旁,悠然自得地捧起白玉杯,将倒映在茶水上的月亮,缓缓吹散。

他朝这些好不容易把圣教当作第二个家,把同伴当作兄弟的孩子们,冷酷地宣布:

“圣教栽培养育你们数年之久,是时候将浪费粮食的人剔掉了。”

“天亮之前,方法不论,至少杀一个人。要是明天人数多于现在的一半,我就把你们都杀了。”

“好好干。”

林培月逼这群半大孩子,杀死自己同寝同食的兄弟。

蔡曲跑死三匹马,在天亮前赶回圣教,但闹剧已几近结束。

从地窖里侥幸生还的孩子们,再也不会相信自己的同伴,即使晚上就寝,一有动静,便会从枕下猛地抽出短刀防身。

一部分学徒在地窖中侥幸活下,却肢体伤残,徐长卿幼时的几位义兄死了大半,包括面硬心软的半夏。活下来的只有伤了根骨的老大。蔡曲为这部分学徒找份能糊口的差事,多半仍控制在圣教掌控下,他们唯有用余生来忘却噩梦。

另一部分学徒全须全尾地从地狱里爬出,他们仍想留在圣教,但看人的眼神完全变了。

疯狂的林培月如愿塑造出优秀的杀人兵器,但蔡曲心知,这些孩子不会再信赖圣教,当羽翼渐丰,他们便会逃得远远的,逃离这个曾将他们囚禁于黑暗中,逼迫他们杀害兄弟的魔窟。

或者折返复仇。

蔡曲所能考虑到的,最好的挽回方法,便是赐下圣药,让他们不得不服从。

只有极少数孩子能避开这羞辱性的控制,如长老嫡亲血脉,如被老左护法相中的凤真。

那木管里的小小药丸,仿佛一条牵狗锁链,既能驱使教众为完成指令往前冲,又能把他们从叛变边缘拉回。

直到假林培月横空出世,自称能祛除圣药的束缚。

这并非温暖的睡前故事,徐长卿便没有向教主一一道出。

教主问他:“你可曾服下那所谓圣药?”

来了。

这个问题非常简单,徐长卿已在心中演练过无数次。他曾想过,横竖只剩下二十天左右的命,不如将多年所受委屈全盘托出,抓住教主的裤脚大哭一场,叫他好生负责。教主定会温柔地将他扶起,善心大发地赏下短暂美梦。

教主会的,毕竟即使是萍水相逢的招宝,他都放在心上惦记着,何况数日来朝夕相对的徐长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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