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1/2)
徐长卿原先还担心教主见到尸体,会把昨夜吃下去的东西吐出来,还好他没有,只是沉默着面壁而坐。
粮食紧缺,呕吐太浪费了。
距天亮还有些时间,离开废庙为时尚早,徐长卿打水,脱下外衣擦拭身上沾到的血污,将触目惊心的伤痕暴露在外。
教主望见后问:“这些伤,如何得来的?”
徐长卿没想到教主居然在看自己脱衣服,下意识遮了遮胸前,回过神后,马上挺胸收腹,轻快地说道:“初出茅庐时,办砸一件大事,所以就吃上苦头了。”
教主指出:“这是拷问留下的伤。”
徐长卿回答:“因为我办砸的次数比较多,还比较彻底。”
教主说:“你不是擅长用药吗,应该能把疤痕消去吧。”
徐长卿反问道:“你觉得难看吗?”
他的身材线条较同龄人相比要纤细一些,仍是少年人的身段,肌肉均匀恰当好处,伤疤如纹身一般分布在苍白的皮肤上,顺着腰眼蔓延到亵裤之下。
起初只觉狰狞,再细看竟有几分异样的美感。教主说:“不难看。”
徐长卿顺口道:“你不觉得难看,那我还浪费药材干什么。”
教主心中一动,脸上微热。
徐长卿浑然不知,只朝教主招手:“你也来擦擦身子,都闷几天了,多难受。”
徐长卿确实对自己身上的伤痕不太在意。
毕竟那是他以前犯错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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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退烧后,徐长卿给少爷裹好一层又一层的衣服,才牵他走出院子。山坡上的风极大,吹得少爷几乎睁不开眼,但徐长卿坚持只要风够大,暗卫便听不到他们谈话的内容。
山下众人正如往常一般忙碌着,徐长卿指出后山伙房附近,灌木丛中不起眼的一个缺口:“那里有一条兽道,晚上山里的野猪会沿这条路到伙房附近,翻剩饭吃,烧柴大哥想等野猪养肥打牙祭,就没把那条路封起来。路窄只够小孩走,我跟兄弟走过一次,能到山脚附近,走出林子,朝着酒楼的方向走,没别的岔路。”
少爷说话还带着大病初愈的鼻音:“万一遇上野猪怎么办?”
徐长卿说:“我会给你抹点东西,虽然臭,但动物大概不会妨事。”
他才想起来这东西不大适合娇贵的少爷,急忙补充道“我就只想到这个法子了!”
少爷说:“我不怕臭,你接着说。”
徐长卿说:“少爷不是想要什么,暗卫都会弄来吗?你就挑几件金贵的耍货。到镇上,你带上给舅舅的信跟耍货,找个靠谱的人,把东西交给他,告诉他耍货卖给当铺算报酬。你还得跟他说,如果你舅舅收到信后回来找你,你再给他三倍的报酬……不,用粮食付!”
少爷没有独自远游的经验,况且他也清楚,即使逃跑,不消多久便会被魔教的人抓回去了。只是偷偷下山托人送信的话,还有些成算。
但少爷比徐长卿想象中,更缺乏常识:“金贵的耍货是什么?”
徐长卿被难倒:“你才是大户人家的少爷吧,不是应该你更清楚吗?”
少爷皱起眉头:“我以前主要去宗族的,或者与堂兄弟玩耍,很少外出。”
徐长卿说:“怎么武林盟养孩子都跟养大家闺秀似的。”
少爷辩解:“大概跟岁数有关吧,堂兄还是经常外出游历的……又把话说岔了,我该怎样才能走到伙房后呢?我只要往山下走,都会被暗卫拦下。”
徐长卿压低声,有些兴奋地说:“这就是最关键的地方了!”
徐长卿的兄弟都在圣教,师父对他也很好。
他虽然想帮助少爷,但两边都不得罪,撇得干干净净的,就更好了。
他们约好,被发现后,就说是少爷强迫徐长卿配合他,一切都是少爷的主意。
少爷不过是下山送信,人最后还会回到山上。本来这事情,要是武林盟那边没回应,少爷一个小书生什么都做不到。但信送出去,无论结果如何,少爷或许就认命了。
只要能认命,日子便会好过些。
不会出什么大事。
实施计划那天,少爷与徐长卿互换衣服,徐长卿还替少爷简单地做了易容。
给少爷做“赤芍”的画皮不难,毕竟徐长卿每天都画惯了,倒是少爷的脸,因为长得好看特别难易容。徐长卿最后选择往脸上抹一把炉灰,黑乎乎的兴许就看不清了。
他们站在庖屋里,少爷用麻绳把徐长卿捆个结实,再舀一瓢水浇在徐长卿身上,边浇边问:“会不会太冷?”
徐长卿说:“等会烤火就不冷了。”
少爷点头。
徐长卿湿淋淋地坐在地上,看着少爷举起燃烧的柴禾,走进前厅。
他首先点燃佛经,轻薄的宣纸瞬间便化为一团火球。
随后是,因为太厚火还熄灭过一次,少爷便倒上前些天拜祭时用过的酒水,再耐心点燃。
接着是泼过油的木头家具,也不多,一张矮木床,一个小木柜,两张旧木凳,一张方桌,以及一些徐长卿带上山顶的零碎用具。
他并不心疼,这里不是他的家,所有的物件都不过是牢笼的一部分。
除了“赤芍”。
火势渐大,少爷走到徐长卿身前,再往他身边泼了一圈水。
徐长卿小声说:“现在暖和起来了。”
少爷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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