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怀恨丽娘讽扬水(2/2)
卫丽娘收回目光来,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道:“你这主意打得好,衣裳都赏你们了,我回头披个麻袋子就上阵。”
杏子听着这话,稍犹豫了下,而后便道:“瞧您话说的,后日就该送布匹来了,说是有匹子月白越罗,想来颜色应是正好衬您。”
卫丽娘轻挑了下眉,眼珠子转了转,说了句:“是吗?”话后只随意的翻了几下,便叫杏子将柜给合上。
……
卫丽娘领着杏子去挑布匹时,只几个小丫鬟捧着托盘,杏子即问道:“你们管事呢?”
丫鬟答道:“管事说去瞧瞧扬水姨娘。”
卫丽娘听着话,面色有些冷却不曾说甚么,她目光从托盘上一一瞧过,有七个托盘,却共十五匹,卫丽娘视线在独匹的托盘上停了停,又转瞧向左侧的一匹样子极为花哨的料子,她正犹豫要伸手去点,却听杏子向正中站着的丫鬟问道:“这怎的就一匹?”
丫鬟道:“这匹是越罗,自然少些。”
卫丽娘闻言,动作顿了顿,手极自然的挪到了正中上,她道:“将这匹……”
她话不曾说尽,边上便陡然传来一道声说:“将越罗送去我房里罢。”
卫丽娘余下的话猛地停在了嘴边,她侧首看去,见是扬水,目光顿时更冷,嘴边却噙着一抹笑,她行了个礼,道:“杨姑娘好啊。”
扬水听惯了她这般叫自己,这会儿也只点一点头,回了声:“卫姨娘好,我这会儿不好行礼,请你见谅。”
卫丽娘眼自扬水边上的针线房管事身上划过,而后重落在扬水身上,她笑道:“无妨的,你身子要紧。不过,”她稍稍拖长调子,笑的更深些,“旁的还是当按着规矩来。”
她拿手点了点那越罗,道:“凡事总该有个先来后到吧。”
扬水瞧着卫丽娘笑的模样,捏着帕子的手不由得紧了紧,她轻轻歪了下头,声音无波无浪,只道:“这越罗本就是我的,分不了先后。”
她说罢,即扭头对着身边的丫鬟吩咐道:“去取来吧。”
丫鬟应了声,便要去拿,卫丽娘的手却一下按在那越罗上,她先冷冷的瞧了一眼那丫鬟,而看向扬水,道:“杨姑娘……”
“我不姓杨,”扬水的声调一时里也冷了下来,她稍缓了下气,而后略柔了声,道:“卫姨娘先挑吧,我要余下的就好。”说罢,她便转身要离。
卫丽娘瞧着扬水,喉头哽着一口气,她看着扬水转身时轻晃的白玉耳坠,脑中不知怎的划过了徐顺松的身影,下一瞬便脱口而出道:“是我记性差,为人奴婢,都是无姓的。”
扬水的背影猛地僵住,她身子不停的颤着,五指攥做了拳,面上的神色极冷,脖颈上更显出一根青筋来。
丫鬟极担忧的瞧着她,扬水却不曾讲甚么话,她深吸一口气,只道了句:“扶我回去。”
卫丽娘瞧着她走远,回想起方才所言一时有些惴惴不安,却更有股难言的畅快之感。
……
扬水回房后,那匹越罗瞧也不曾瞧,就叫丫鬟拿了下去。她倚在罗汉床上,眼似落在窗外的一株石榴树上,又似在放空。
她禁不住的回想起幼年的经历——天不知从甚么时候起变黑了,一眼看去乌压压的全是云,瞧不见一点亮光,风使劲的刮着,将稻田吹得掀起了浪一阵接一阵,就像是她看过的海景。父母也不再忙农活,很焦急的加固着家中的屋顶,牲畜的栏子,一遍又一遍的叮嘱她们兄弟姊妹几个人,莫要出门。
雨是半夜里来的,几更天她已记不住了,只记得雨声很大,风声也很大,她在半睡半醒之间,透过门缝看到外面的天,那不再是乌黑的,先是一片紫,而后透出红,诡异却也极为绮丽。
等到第二日,天依旧是阴着,一眼望去甚么也瞧不见,过耳的只有猛烈的风雨声,和母亲不时的念叨。
“二丫,你把鞋穿好,不见了,就没得穿了。”
她轻声应了“好”,然后伸脚去趿鞋,可水已经漫过了她的小腿,哪儿还寻得到鞋呢。
于是洪水漫来的那日,她是光着脚被父母放进盆子里的,她不敢和她阿娘说自己的鞋丢了,这会儿被抱起来,她很害怕,可阿娘却好像没有看见,也不曾问她。
然后,然后……
“姨娘!”扬水是被丫鬟的惊叫声唤回神来的。
她正想问出了甚么事儿,小腹处却陡然传来剧痛,一下一下的,好似有只刀在她肚里头刮着,又好似有只手在里面不停翻搅。
这感觉是扬水极为熟悉的,她在多年前曾经历过一回。
丫鬟已彻底丢了魂,她惨白着一张脸看着扬水,下唇不停的颤着,喃喃道:“姨娘……你下头流血了。”
扬水已没心思去斥责这个丫鬟,她努力攒了力气,扬声叫了宁芝拨来照顾她的嬷嬷,道:“寻大夫,快些去寻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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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十二点前写出来啦~
实在不想讲宝娘为什么还没出来,还没长大……
给你们交个底吧,大概明后天就会跳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