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2）

苏菟就是在那之后才被我妈苏淑文带回来的，苏家人给苏品宁办了个葬礼，死因如此，自然也不可能大张旗鼓地办，那墓地里连个骨灰都没有，只有一些苏品宁生前喜欢戴的珠宝首饰。

我那时也不过就四岁半，对生离死别没有明显的概念，只知道是苏菟的母亲走了，我得跟着我妈一起给她下葬。我对此木然地很，可苏菟却一直在哭，送葬时在哭，下葬时更是哭得大声，哭得撕心裂肺，叫人好生心疼。

若不是那天下午他哭得太可怜，我或许就不会心疼地叫他一声“菟菟”。

我说：“别哭了，菟菟。”

苏菟抬起一双哭得像兔子一样的红眼睛来看我，和我对视了一眼之后，抓着我的衣襟，把脑袋埋到我怀里来。

往后，苏菟便一直在我们家生活了。

苏菟黏我。

我父母在我出生后便离婚了，苏家的公司是我妈苏淑文在管理，她是个十足的工作狂，一天里基本有十四小时都是放在工作上的，好在家里也有保姆和做饭的厨娘，饿是当然饿不死的。

苏菟有些怕保姆和厨娘阿姨，在家里基本只和我说话，后来上了学又好一点，会和同学说话。苏菟长得像他妈妈，而我长得像我爸，所以五官上我和他是并不太像的，所以在学校里他叫我“哥哥”的时候，我还得和同学解释他和我是表兄弟不是亲兄弟。

苏菟喜欢睡在我的卧室——刚开始我妈把他带回家里的时候是给他整了一个单独的卧室出来的，只是我妈半夜起来，发现苏菟在卧室里不睡觉，抱着个被子静悄悄地哭，便问他要不要和我一起睡。他红着眼睛鼻子点头。我的床是大号的双人床，两个小屁孩的身材当然容得下，他喜欢躺在我的床上看书，有时候会看着看着睡过去，然后想起来书会被压坏，猛地醒过来，跳起来给书页间塞一个漂亮书签，放回到桌子上，再继续躺回去。小学初中，我们都是在同一个学校同一个班念的书。他记忆力很好，又喜欢看书，文科向来都是考得高分。后来上了高中，我们读的高中是S市前几名的重点高中，学习压力不小，苏菟对理科苦手，综合成绩就从上游掉到了中上游。

高中的时候他已经会回自己卧室睡觉了，我课余还参加理科竞赛，他不想影响我，在书桌上做完作业就抓本书回自己卧室看，不来吵我，实在睡不着才会半夜偷偷摸摸爬上我的床来睡。所以有时候我早上醒来会发现床上多了个人。

分班的时候他选了文科，对数学却还是头疼不已，但数学又是必考的，苏菟来央求我给他补习数学，我每天自己写完作业，还得把已经躺在我床上昏昏欲睡的苏菟给抓起来，按着他写题。

苏菟苦着一张脸：“哥，我不想做，太难了。”

“可你不是想和我读同一所大学吗，我肯定是要考F大的，你现在的成绩要上F大还有些不稳，数学必须得上去。”我板着脸，一边用红笔把他算错的答案给画了个圈标注出来，“公式用对了，怎么算数都能算错？重新再算一下。”

“可是我好困……”苏菟委屈巴巴。

被我无情驳回：“做完这题再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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