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1/2)
岁月掷人去,光阴似箭急。
清明刚过,泡桐花便悄悄绽开在枝头,浅紫色的花簇压低枝条叶梢,地上的草也重新着上翠色。
端午前后,泡桐花谢了,该制曲了。
有这么一句白黎昌经常挂在嘴边的话,水是酒之血,粮是酒之肉,曲是酒之骨,由此可见曲的重要性。曲是白酒的糖化发酵剂,东西方酿酒文化的最大差异即在此处。
东方像中国白酒和日本酒是“双边复发酵”工艺,一边把淀粉生成糖,一边糖再转化成酒精,糖化和发酵同时进行。而西方的酒,如啤酒和威士忌,是糖化彻底完成后再进行发酵,被称作“单边发酵”,更甚者比如葡萄酒,因为原料是水果的缘故,没有糖化只有发酵这一个过程。
一大早,大家都忙碌起来,白天曲被张梦德提溜到曲房跪半天,一声锣响后,请回曲母。
他一直以为这曲母是什么代代相传的宝贝玩意儿,没想到就是上一年制好留下的曲。
嚇!
他虽然年纪不算大,但今年贵庚也三十有二,为什么要跪一个只有一岁的东西,还跪那么久。
谁定的!不科学!
跟张思睿吐槽,张思睿说不能这么算,这曲母含了上一年的曲母,上年的又含了再上一年,这么一推,里边有很多很多年以前的曲,拜一拜不过分。
嗯?
……好像,有点道理。
制曲第一步,原料粉碎。
经过这么多天的学习,看完两本白酒酿造入门,白天曲自认为已经具备一定的理论知识。他们家的酒曲是百分百小麦,像大邺酒就是小麦混少部分大麦,其他地方有些酒还会加豌豆。但是,白黎昌嘴里念叨的什么“梅花瓣”、“心烂皮不烂”是什么鬼东西???
他难不成看的是假书?!
白黎昌:“小麦用石磨磨成梅花瓣形状,心烂皮不烂。”
好酒大多用石磨粉碎,钢磨虽然效率高,但磨出来的料太碎,混水后黏性大,曲胚紧实不透气,容易窝水。磨好的小麦再分别过筛,筛子根据孔数不同分为20、40、60、80、100、120,随着孔数增大,颗粒越来越细。
“120孔两碗,100孔5碗,80孔两碗半,60孔三碗,40孔六碗半,20孔七盆八碗,料不能太粗,太粗曲胚空隙大,容易干燥裂口,不挂衣。”
加入少量曲母,混好粉碎的料后,白黎昌手抓一把瞧了瞧,然后说:“可以加水拌料了。”
几口拌料锅架在曲房门口空地上,一口锅边站对立两人,往锅中倒入60斤麦粉,另提水备用。白黎昌用干净瓢舀半瓢,以嘴试温,试完让人又往里加大半瓢热水,再喝一口,才说:“温度可以了。”
然后加三成水进料锅。
白天曲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果然纸上得来终觉浅。
加水后,对立两人以手拌和,待拌匀没有疙瘩时,立即将拌好的曲料堆到旁边提前打扫干净的踩曲场。
白天曲问:“怎么知道拌好了呢?”
白黎昌回头看他一眼,冷淡道:“手捏成团不粘手就是好了。”
片刻后又补充:“水多了曲胚湿度大,升温快,容易烧曲,长黑霉。水少,曲胚表面干燥,不挂衣。”
挂衣的意思就是曲胚长菌等微生物,白天曲在书里看到过。
踩曲场边站着七八个赤着脚的女人,张思睿也是其中一个,刚刚堆到踩曲场的曲料大姐们又重新拌和一次,这次人多、速度快且细致,随后立即装入曲模。
接着,震惊白天曲的事情发生了!
曲料装到曲模后,那些女人竟然每人一个上脚踩!
用脚啊!!!
他在书上也看到踩曲,一直以为就像葡萄酒酿造里的踩葡萄一样,是很久以前的传统,现在都被机械替代。
哪想到!还这么原生态!
他简直反胃得想把最近喝的白酒都吐出来!
白天曲一脸恶心外加接受无能,白黎昌看到后问:“怎么?”
“额……”白天曲支支吾吾半天,最后实在没忍住,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用脚,那个,不脏吗?”
“呵!”白黎昌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大的气音,像是震怒又像觉得可笑。
“脏?那手脏吗?”他质问。
怎么这么凶,白天曲小声回道:“脚肯定比手脏啊,手和脚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白黎昌厉声打断,“你说肯定的理由是什么,手和脚有什么区别,洗干净不都一样?”
这不胡搅蛮缠嘛?白天曲缄了口,不跟他计较。
看了一会儿,越看越觉得好像挺有意思,说:“我能去踩一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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