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2）

11.

梅净玄到底没喝那碗酒，他慢条斯理地将酒碗搁在一边，又给二人添上新茶，虽无分毫强硬姿态，却自然叫人觉得不容抗拒，仿佛一饮一啄自有定数，而他行即尺矩。

是以李素盯着面前满碗碟的兔子菜色，眉峰挑了又挑，竟然下不去手去掀翻，只丢了筷子闷在边上咔咔地啃果子以示不满。

他做惯了随心所欲的混世魔王，言出无人敢违逆，而眼下这恍似寻常人家的情景却叫他心绪难得微妙起来，不觉收敛了眼底幽深的阴狠暴戾，老老实实闹起孩子脾气。

食不言，对方自顾专心吃饭，他咔嚓了一会儿没人搭理，自个儿又悄悄消停下来，明目张胆地盯着人瞧。

梅净玄举手投足皆有儒正之风，用食亦雅，被人盯着也无异色，只垂着眼无声无息地咀嚼。他连眼睫都安静，疏长柔顺地敛着，李素注意到他右眼尾处的睫梢微翘，可算是整洁不苟的一身上下惟一的破绽，他想着或许是睡觉时压到的，竟寻到了一丝新奇的，全然与血色无关的清宁趣味。

他靠得太近，梅净玄终于微微仰身看过来，他口中还在细嚼慢咽，只皱起眉以目光无声询问，还似带点嗔怪，素白面孔因这尤为难得的神情，一下子生动得很有几分可爱。李素只听见脑海中一根弦骤然崩断的声音，他不由自主地凑上前去，轻轻贴上梅净玄的唇角。

一触即分。

那几乎算不上一个吻，然而两个人都呆了呆，先反应过来的还是后者，他终于咽下一口菜叶，下意识以两指按着受犯之处，犹疑道。

“怎……么？”

这下子李素也省过自己做了什么，一张刀枪不入的厚脸皮竟然有些挂不住，也不知一道上没少动手动脚的谁，强掩心虚睁着眼就胡说八道：“沾了米。”

梅净玄那一双静如深潭的黑眸便定定瞅着他，而后极缓地，溢出一点并不显然的光彩来。李素像嗅到了腥的猫，急欲细细捕捉这昙现的清光，他却很快别过头去，抿着唇取帕子拭过那处，复全心投入饭碗，再不吭声了。

此后直至餐毕，李素再没敢胡作非为。

横行霸道多年的西堂大人想不通了，几年间他跟着门主也出入过风月场合，哪回不是各色美人争相贴来，他不喜酒色，从来避而远之是一回事……可如今这幽会还是由他提起，美人把他晾在一边儿，自顾读书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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