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2）

“天呐！小少爷你怎么坐在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人可就没了！”

宁鸣宵看着那一脸惊慌跑上楼梯把蔬菜袋子落了一地的胖妇人，又将目光投向了门口那身着整肃西装的男助理。

“阿延哥哥好。”宁鸣宵歪着头，笑弯了眼，偏于明艳的五官眼角缀着泪痣，不见媚意却更显天真。

蒋延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抬眼瞥见那熟悉的白衬衫不禁皱了皱眉。

宁鸣宵见状笑意更深了，挥开孟姨正欲扶他的手，轻巧地翻了下来。尽管四肢早已紧绷到失去知觉，他依然神情自若地缓声道：“孟姨别担心，快去做早饭吧，可不能让阿延哥哥饿着肚子上班对不对？麻烦您再帮我烧份水，我得给爸爸做早餐呢。”

不过转过身的一瞬，完美的假面瞬间崩塌，宁鸣宵每走一步都能感受到僵硬的四肢传来的酥酥麻麻的痛意。

他走进自己的房间，站在洗漱台前与镜中那同样面无表情的自己冷冷对视，狰狞的厌恶与怨念一寸寸在那张脸上蔓延开来。宁鸣宵攥紧了右拳，突然抬手狠狠地将拽开身上罩着的衬衫，尖锐的指甲在白嫩手臂上留下一道道红痕，任由那一颗颗扣子因大力崩裂坠落地面发出清脆的声音。他将残破的衬衫随手丢进了垃圾筒，又拿起搁置肥皂的皂台砸碎了整面镜子。

他用冷水将赤裸的身体冲洗了一遍，踩过散落了一地玻璃碎片，感受着尖锐物刺破细嫩的肌肤带来的疼痛，在白瓷地面上染上一朵朵血红色的花。

他将自己套进那身精致的校服，仿佛就能束缚住、洗涤那肮脏的灵魂。他站在全身镜前笑了，格外甜美。

你想要的是天使吗？

好呀。

“今天可是高二新学年呢，宁先生怎么没回来送送小少爷呢？”孟姨一边收拾厨房一边问道。

宁鸣宵闻言一笑，满不在意地往吐司上抹黄油，截断了正欲答话的蒋延：“爸爸忙着开会呢，哪有时间管这些小事儿。”

“可是宁先生以前从来不会……”孟姨惑道。

“好了。”傅鸣宵面色一冷，两眉蹙起，将吃了一半的吐司丢在了盘子里，而又瞬间舒展开来，神色柔和笑着擦了擦手，拎起书包，“孟姨，我吃饱了，先去学校了，快迟到了。”

坐在宁鸣宵对面的蒋延将那张脸上变换的神情尽收眼底，不动声色地道了句“孟姨再见。”便起身向门外走去。

许是后座上人儿无意间翘起的看似十分柔软的发，或是垂着头满脸落寞的人儿微颤的睫毛，又或是那十分珍视环着饭盒的双手。

蒋延收回视线，打破了车内的沉默：“宁先生有会。”

翘起的那戳短发颤了颤，并未抬头，半晌才从喉间挤出了闷闷的一声：“嗯。”

蒋延：“……”

车在校门旁停了下来，一张张洋溢着活力的年轻面孔从车窗外走过。

蒋延刚想开口说点什么，一个饭盒便出现在了他的右手边。

“阿延哥哥帮我给他吧，今天中午我不会过去了。”宁鸣宵说。

莫名的懂事令蒋延有些困惑，迟疑了一瞬还是接过了饭盒，“你……”

搭上了门边的手顿了顿，安静地等待着后续。

蒋延叹了口气，到底还是十分生硬地转述了原话：“好好学习，别胡闹。”他停顿了一秒，“宁先生……很忙。”

宁鸣宵闻言笑了笑，笑不及的眼底涌动着什么，声音很轻：“好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