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1/2）

唐嘉禾掸去剑身的最后一滴血，收回剑，走出了暗巷。

他刚杀完人，剑是热的，心却是冷的。

他和“真假天王”一起，刚杀了名单上为抢夺“断玉”剑而来的江湖人士，“真假天王”分别是“真天王”洪玉华和“假天王”黄寿清。天子从解散的各门派中招揽了一批武林好手，在朝廷中封了个一官半职，成为天子的爪牙。

曾是吴钩派接班人的吴鸿远也是其中之一。

二十来岁的青年待人接物彬彬有礼，气质儒雅，那含笑的眉眼让唐嘉禾想起了另一个人，一个本该死在紫禁城的人——许长妄。许廉夫的儿子，刺杀天子案的主谋，他的尸体消失了，那个抱着他尸体的剑客也销声匿迹。

距离阿虎的通缉令下发过去一个多月，没有人看到他的身影。

而徐恨和许空空的踪迹却早已被天子发现，在九幽与中原的边陲之地。天子目前却迟迟没有动作，他像是在等待，等待着一个消息，一个阎清绝带回来的消息。

阎清绝还没有回来。

他带领着二十个枉死人去枉死山的冰瀑前，找到“阴司衙”的入口，杀掉那个冰封在“阴司衙”多年的天子胞弟，那个被皇家埋藏的秘密，也是一个被抛弃的皇子，先帝将他献祭给龙陵。

同父同母的兄弟，自天子三岁那年两人分别后，就走向了完全不同的人生轨迹，一个抹去了姓名后在龙陵里苟延残喘地活着，另一个作为储君居于深宫，却备受太后冷落。

天子深知母后是在怪他，怪当年父皇为什么选择的是他。

然后母后最疼爱的小儿子却不得不作为祭品献给龙陵，母后到死都没有原谅他。天子想起他跪在地上，母后劈头盖脸地刮了他一耳光，那个向来端庄冷静的女人哭着喊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年幼的他不知道母后在质问谁，但母后那撕心裂肺的哭喊总让他在午夜梦回中惊醒，十几年来从未离他远去。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他也曾一遍又一遍地质问自己，在他小小的心灵中煎熬着满腔的怒火和恨意。他曾亲手给病榻上的母后送了一杯毒酒，目睹头发苍白的老女人从床上爬起来，伸出满是老人斑的手接过他的毒酒时，他那早已冷却的怒火和恨意再度沸腾。

“为什么？”他轻声问这个把他生下来的女人。

双目浑浊的太后气若游丝地靠在他胸前，微微睁着眼睛，骨瘦如柴的手抚上儿子年轻的脸庞。天子把脸凑得更近了，似是在感受母亲留给他的最后一丝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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