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龙窟寺（5）（2/2）

救一切众生者

令一切众生离诸苦恼

能大饶益一切众生

如清凉池，满一切诸渴乏者

如寒者得火

如商人得主

如子得母

如渡得船

如暗得灯

如贫得宝

如民得王

如贾客得海

如炬除暗

令众生离一切苦、一切病痛

解一切生死之缚

僧灵罗只觉得那白衣老僧有几分眼熟，却急切想不起是谁，便往前伸手一探，却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耀得自己睁不开眼睛，忙用手臂遮住。他忽然听见不远处有喝叱之声，睁眼时，却见得自己在半山之中，古道之上。一个红衣少年正扬起双臂，高高浮在空中，九条妖尾尽数展开，在身后不断狂舞。细看时，那少年一对雪白纤足轻轻点在树梢上，身体随着树枝摇摆不断晃动着，金铃在夜空中愈发晶莹璀璨，轻吟不止。

那少年足下的树枝，生出十数条枝蔓，朝对面挥舞而去，却被一片白光阻住，眼看节节败退，就要垂委于地。那少年怒喝一声，试图嘬唇清啸，却苦于丹田真力不足，只能发出无力的唿哨声。僧灵罗见此，凝神聚气，意贯灵台，和着那少年的哨声，骤然发出一声长啸，声震荒谷，直破夜空。

那少年猛然回过头来：

“僧灵罗！”

僧灵罗心中一动，暗道，这称呼——这孽畜终究是与我生疏了。他强忍住心中泛起的不快之意，翩然跃到那少年身后，一只手将那少年腰身轻轻一搂，另外一只手摘下颈中伏妖圈，灌注三分灵力，将一个金圈生生放大数倍，变作半人长宽的一个金色灵盾，上面太极与卍字符号不住起伏流动。那少年想要轻轻挣开，僧灵罗将手臂扣得愈紧，却定睛朝那少年对峙的方向看去。

只见那安乐童子的怪脸顶着一幅铜镜，正是被青灵子盗走的那悲鸾灵镜。僧灵罗微微一笑，扶着那少年腰身的右手略微聚力，两人足下枝头的枯藤顿时朝前暴起，将那安乐童子骑的玉兔逼得退了一步。僧灵罗冷笑道：

“青灵子呢？他如今是个废物了，却教你这等更加废物的出来作乱，你们五通教，是找不出其他的妖魔鬼怪了么？”

那少年见僧灵罗提起“青灵子”，忍不住回头看了看他脸色。僧灵罗也不以为意，却听安乐童子背后的树丛中，传出一声干哑的笑声，仿佛夜风从某个漏风的竹管里往外吹气的声音。地面上传来一顿一顿的脚步声，仿佛一个人笨拙地拄着铁块前行。黑暗里，露出一条腿，另外一条格外笨重的靴子，一个穿着半边铠甲的身躯，一条手臂，接着是另一条轻飘飘的袖管。

一张脸。哦，不是——

半张脸，另外半边，是一张冰冷漆黑的面具。

狰狞无比的面具。

僧灵罗勉力一笑，只觉得自己的嗓子有些干涩，冷冷道：

“青灵子，才这么些天不见，你倒是——”

他想说“变化不小”，却不知怎的，一股气从丹田涌上来，堵在胸口，竟说不出话来。他只觉得那少年微微回过身来，伸手将他轻轻一抱，又立时转过身去，那少年怒道：

“青灵子，我们救你本是好意——你怎地趁人不备，偷了这悲鸾灵镜，又半夜偷偷摸摸上这龙窟寺的山上来，是何居心？”

青灵子微微一笑，面具下的半边脸，现出微微的慈容来，愈发显得另外半边恐怖狰狞：

“僧灵罗，你看我现在这副样子……前尘事已了，我是人是鬼……难道还指望你大发慈悲吗？”

那“悲”字甫一脱口，青灵子身形陡然暴起，仅余的一条右手将安乐童子一推，那玉兔连带着怪脸铜镜便飞也似地一路狂蹦而去。僧灵罗怎容他逃走，口中清啸不断，手中猛地一抖，将伏妖圈直向青灵子面门都去。青灵子冷哼一声，左手空荡荡的袖管往伏妖圈上一缚，竟生生阻住了伏妖圈的去势，又猛地一甩，仍然原向将伏妖圈朝僧灵罗甩回来。

僧灵罗在那少年耳边轻轻叮嘱：

“小心别动！”

他话音未落，人已扑出，在半空中接过伏妖圈，瞬间化作数道金龙，朝青灵子再次打去。青灵子冷冷一笑，身形立时朝后退出丈许，隐在了树丛之中。那数道金龙紧追不舍，也随后钻进了树丛，却只听一声尖锐的嘶鸣，又听得当啷作响，仿佛那些金龙击在了巨大的铁块之上。

僧灵罗闻得身后风动，知道那少年紧随而至，不免回头叹道：

“让你当心——跟来做什么？”

那少年却惊呼一声，一手指着那树丛的方向，一手轻轻拽住僧灵罗的袖子。僧灵罗心知非同小可，立时回过头去，接住那树丛里飞出来的伏妖圈，手中灵力暴涨至五成，从伏妖圈中激出一片金色灵雾凝聚在二人身前。只听树丛里发出一片磔磔怪笑，有什么东西沿着树梢缓缓地移动了出来。僧灵罗定睛一看，竟是一个倒吊着的人，宛如蝙蝠一般，悬挂在树梢之上。那人轻轻冷笑了几声，声音竟似有几分熟悉：

“僧灵罗，乌夜城中一别，你可别来无恙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