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7 录音（1/2）

唐明睿确实和骆秋笙有过一面之缘，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这段记忆早被他抛在脑后了。

那应该是他第二次去芝加哥看陈玉时的事。他所读的大学放暑假放得早，陈玉知道了以后便百般在视频通话里暗示他，问他愿不愿意到芝加哥来玩几天。那时候两人的感情已经淡了，远没有之前的那一年那么情意绵绵。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唐明睿单方面地厌倦了这段感情。他原想狠下心以没空为借口拒绝陈玉，但眼看着不善伪装的陈玉在视频的另一头止不住地苦笑恳求，他又鬼使神差地心软了，抛下了他在纽约的那群狐朋狗友，定了飞往芝加哥的机票。

有关那天的记忆在唐明睿的脑海里已变得极其模糊。他只能隐约想起陈玉那天接机时差不多迟了一个半小时，让坐在机场干等着的他止不住地发牢骚。陈玉不停地道歉，但在回程的路上却格外地漫不经心，问他什么，他都是一副一言难尽的胆怯表情，说的话也是没头没尾。他带唐明睿参观了他的新公寓，也就是在那时，他和骆秋笙打了照面。唐明睿不记得那时候的骆秋笙是否就已经是现在的看似外热实则内冷的傲慢姿态。他那时候根本没心思去观察一个萍水相逢的人。

那天还发生了什么？唐明睿只能凭猜测去拼凑完整事情的脉络。

也许他和陈玉去了林肯或是千禧公园，陈玉太热衷于耗上整个小时就坐在公园的长凳上，面对葱郁的树林和翠绿的草地思考人生；也许他一心一意地在跟卡尔也就是任婉发微信，那时候暧昧已弥漫在他俩之间，只是没人愿意先一步捅穿那层窗户纸；又也许他和陈玉做了爱，又或许没有。

“所以你约我出来，是为了打探什么消息？”

唐明睿看着坐在他对面的骆秋笙，哪儿还有什么陈玉以为的温柔绅士形象，举手投足间的敌意和讽刺迎面袭来，唐明睿只能坦然地受着——好像从他和任婉离婚以后，他就习惯了这种低姿态。

“骆先生，我不明白你对我的敌意是从何而来？是因为我和陈玉的那些往事？”要真是这样也就不奇怪了。

陈玉这辈子掏心掏肺地对人好也不全是毫无用处的滥好人行为，至少一直站在他身边的那几个，如迪莉娅，总是护着他，把对他的心疼全都换成对他唐明睿的仇视。

“要真说起来，”骆秋笙一听他的话反倒笑了，“我和唐先生你还是情敌呢。”

唐明睿瞥了一眼将咖啡杯端放在玻璃圆桌上的服务员，杯底与桌面发出的一声清脆响声仿佛与来自他心底的震颤相呼应。他想起那天陈玉在Y市对他说的话，他以为那只是句用以刺激他的谎话，他以为陈玉会一直等他，即使不等他，也不会轻易地放下他。

而现在，坐在他对面的骆秋笙清楚地告诉他，他错了。

“虽然我只和Vin交往了半年，但Vin真的是个很好的情人。很可惜我不是他的Mr. Right。”说完，骆秋笙又追加了一句，“当然，你也不是。”

嫉妒和恼火在逐渐发酵，哪怕唐明睿知道自己上了对方的勾，也无法克制住自己不把这些负面情绪流露出来，“我和陈玉的事不需要第三个人来下定论。”

“你和Vin的事？唐先生，试问你对Vin又了解多少就敢说出这种自私的话？你约我出来，无非就是想知道Vin和你分手后的事。你这样可不是求人的态度。”骆秋笙早把唐明睿的动机看透，每一句话都戳在他的痛点上。

唐明睿的目光落在咖啡杯上。有一瞬间，他迷茫地思考着自己为什么要忍受一个陌生人的嘲讽。离开咖啡馆的大门就在六七米远的地方，只要他愿意，他就无需再忍受如此羞辱。

但再一转念，他忽然在记忆的长河里捕捉到他在芝加哥那一夜的一个极小极小的细节。那晚，他们没有做爱。相反，临睡时他们采取的也是背对背的姿势，中间的缝隙恨不得能塞进第三个人。而就在他睡得朦胧间，他似乎听到了陈玉的一声叹息。那声叹息不断在他的耳边回荡，像是在抱怨，又像是在哀求。就是那声叹息让此刻的唐明睿顶着骆秋笙的恶意，硬从嘴里挤出一句：“请你告诉我。”

说完这句话时他并不后悔，他觉得后悔的时候是听完了骆秋笙给他发的那段长达三十分钟的音频。

骆秋笙说："It's not confidential."（这不是机密的。）说完，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神色。

唐明睿起先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直到后来他回到家，打开邮箱，听了那段音频，发现那是一段来自心理医生和病患的谈话录音。如果不是那熟悉的嗓音告诉唐明睿那个病患就是陈玉本人，唐明睿根本不敢把录音里那个可悲的男人和陈玉联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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