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3 感情用事（1/2）

“你要是不愿意去，我也不勉强。”

陈玉的心思太容易被人看透，尤其是摆在孟则平这种人精面前，举止无意流露出的一丝不情愿都能被追根溯源，将真相揣测得八九不离十。当然孟则平在这事上也是作了弊的，他不可能留一个不知根底的人在身边。早在选中陈玉这颗无名野草成为自己的亲信前，他就让人做了彻底的调查。陈玉在Y市乃至在芝加哥的那几年自然是逃不过孟则平的眼的。如今唐明睿借着他继父的名号来攀关系，又点了名要见陈玉，孟则平更得留个心眼。调查出的结果也让他觉得有趣。唐明睿的出现直接解疑了他曾对陈玉某段人生时光感到的不解。

“这样可以吗？”陈玉乍一听孟则平如此仁慈，眼睛重新闪烁出一丝希望光芒，然而等他对上孟则平的目光，又立马蔫儿了下去。对方在这时总会摆出长辈的严厉架势，食指指节敲打着桌面，一字一顿道：“Vin，商场如战场，最忌讳人感情用事。”一句话直接把陈玉的出路堵死。周五晚上就算是下刀子下血，陈玉也得乖乖地跟在孟则平后面赴宴。

而于此同时，陈玉也疑心为什么这次唐明睿的动作如此迅速。半个月前他俩刚重逢的时候，卫添才透露他有进军S市的打算，如今不过半个月一晃眼，他就已采取行动，攀上了孟则平的关系，打算了解详细情况。陈玉的潜意识里觉得情况恐怕没那么简单，以他对唐明睿的了解，对方不会如此鲁莽行事。不过无论他怎么觉得这事可疑，周五的应酬是躲不掉了。

这天晚上，陈玉穿了一套休息西装。从公寓里出发前，他特地吃了半盒甜点，生怕自己晚上对着唐明睿那张膈应人的脸吃不下任何东西。他是打定主意在桌上不沾一滴酒精。上回的错误就够他受的了，足缓了半个月还仍是在午夜梦回到过去。这回他要是再被唐明睿钻一次空子，难保这么多年的努力都得全部归零。

出乎陈玉的意料，晚上的饭局除了唐明睿和孟则平外，还有另两个市委的小领导。陈玉向来对和政府打交道不感兴趣，饭桌上听他们几个语焉不详地侃着S市的未来前景，只顾着不失礼貌地尬笑。

相比较半个月前，唐明睿似乎憔悴了许多。也不知是为了体现他的男人味儿还是实在没工夫修剪，胡茬顺着他的下颏线醒目地窜出。

有几回两人的目光在觥筹交错间无意撞上，陈玉还是像老样子飞快地躲开。在旁人眼里，他俩就是头一回才相识的陌生人。

后来其中的一个小领导非要陈玉喝酒，劝酒词不免有些针对，“小陈，以往孟总总是护着你。今天说什么都得陪着老哥们喝一杯。”盛情难却得让陈玉举杯不是，不举杯也不是。最后他又依赖性地向孟则平透出求救的目光，孟则平点燃嘴里叼着的香烟，吸一口吐出，道：“难得开心，就别扫了大家的兴。”陈玉想不明白这回孟则平怎么老把他往火坑里推，猛地一口吞咽白酒时，嗓子里仿佛是被火烧灼了一般，五官都有些扭曲，那小领导却站着叫好，又给他的杯子斟满了透明辛辣液体。

几杯白酒下肚，酒精就上了脸。陈玉通红着张脸，在唐明睿的目光下，却仍得保持那虚伪的礼貌笑容。

一顿饭吃完，那两个小领导又提议去隔壁KTV唱歌。唐明睿本就是求人的人，自然不好拒绝。而陈玉，没有孟则平的点头允许，哪里敢率先离场回家。往KTV走时，陈玉脚底的步子已经有些飘飘然，等屁股落到KTV的沙发上时，整个人只觉得昏昏欲睡，世界都在眼前颠倒旋转。他强打着精神看见四五个年轻貌美的姑娘进了包厢，有一个想贴着往他身上坐，被他下意识地挡开了。他又无意识地朝唐明睿那个方向瞥一眼，对方倒是理所当然地喝过一个黑长直姑娘递给他的酒水。

有什么东西在陈玉的胃里翻江倒海。时间仿佛倒退回2019年的那个圣诞前夜，淋浴的水声、陌生的女声混合在一起，源源不绝地充斥在他的耳际。他只要一脑补酒店床上可能出现的两具媾和在一起的赤裸身躯，他的眼鼻口就像要决堤的大坝，各有东西要呼之欲出。

陈玉拒绝了小领导让他唱首歌的提议，踉踉跄跄地往KTV的洗手间走。当他蹲在马桶前时，毫不犹豫地就把两指伸进嘴里，按压舌根以便催吐。吐到最后，只剩下了苦水。眼泪和鼻涕糊了一脸，他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忘怀多年前的事。

他记得那年在海军码头唐明睿的躲闪目光，记得在千禧公园的长凳上对方对着手机莫名地笑容，记得随着视频通讯的次数增多对方眼里的不耐烦……这些他全都记得，他把这些记忆全都压抑在心灵的最深处，为的就是有一天自虐般地让它们一齐涌出，鞭笞着自己，告诉自己唐明睿不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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