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4 生日（1/2）

四月中旬的时候，陈玉迎来了自己十七岁的生日，这亦是他离家在外的头一个生日。他还记得去年的这个时候，整个家庭都笼罩在阴翳之中。不单是陈玉自己都担心自己未来的出路，就连他爸妈更是日夜活在内疚和焦虑之中。到了陈玉生日的那天，夫妻俩为了能让儿子在这特别的一天留下一个不算糟糕的印象，从大早上五点就开始在厨房里忙前忙后，准备陈玉爱吃的菜。夫妻俩邀请了几家关系好的近亲，围坐满了一个圆桌。当陈玉在参差不齐的生日歌里闭上眼睛许愿时，他能感受到在场的每个人其实都在小心翼翼地跟着他一起祈祷，希望他赶紧走出阴霾。

到了2016这一年，陈玉已觉得自己脱胎换骨。

小学校每个月都有一个特殊的传统活动——在月初的月会上给当月的寿星送上写满老师和同窗祝福的生日卡片。早在陈玉生日正日的前几天，他就已经接过了那个印有他卡通图像的纯DIY生日贺卡。打开那张A4纸大小对折的卡片，上面写满了五颜六色、笔迹缭乱的祝福。他一个个默读过去，嘴角就快笑咧开到后脑勺去了。熟悉的人都带着半开玩笑的语气留下对他的印象，不熟悉的人也友好地送上最真挚的祝福。而陈玉像每个怀春的少男少女，在如此富含特殊意义的卡片上，总是迫不及待地想去找寻那个特别的人在纸上留下的印记。

四月的陈玉已鲜少再在凯瑟琳的事上觉得吃味。他拿他和唐明睿之间的无言默契当麻醉辛酸和痛苦的强烈药剂来使。他的目光跳过一行行或整齐或扭曲的文字，试图找到"Ray"或者"唐明睿"的字眼。他无比期待唐明睿会在默契的催动下在卡片上留下些特殊的话语，哪怕是小小的暗号也会令他欣喜半天。

然而失望像是希望身后黏人的同胞兄弟。他先是找到了那个用深蓝色水笔写的三个潦草字母——潦草得简直难以让人辨别。陈玉看了好多眼才敢确定这三个粘成一堆的字母组成的就是唐明睿的英文名。接着他的目光顺着字迹上移，那简单的六个字加两个标点符号躲在一堆祝福里显得是多么的不起眼。

“老陈，生日快乐。”

亏他俩上学放学天天待在一块儿，这公子哥居然吝啬到如此地步——一句多余的祝福都不愿写。

陈玉被泼了冷水，合上卡片片刻过后又再次打开。内心戏很足，说的就是他这种人。盯着那六个字左看右看，他想兴许是因为这张卡片的内容会被每个传递写寄语的人看到，六个字的简单祝福可能是最合适的言语。

成年后的陈玉怎么也想不通当时自己的大脑怎么会愚钝得如此厉害。但凡当时他跳出那个怪圈重新审视自己的处境就会清楚地发现，唐明睿的坦率使他不会做出任何拐弯抹角的事。他要真有什么特殊的话送给他，定会腆着脸皮大笔一挥。反之，他的心里要别无他想，简短的六个字祝福就只是简短的祝福。又或许那时候的陈玉其实早看透了这一切，他只是甘愿堕落在那感情的深渊，不愿意出来。他和唐明睿后来的故事，不过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未能盼来特殊的生日寄语的陈玉，开始期盼在他生日的正日那天唐明睿会有所表示。说来也巧，他俩的生日就相差七天。唐明睿在一个月前就开始念叨自己在本月的生日，嚷嚷着要在生日的那天请大家吃火锅。陈玉的要求也不很高，只希望唐明睿能“屈尊”记住一个只和自己生日有一周时间差的另一个生日，然后亲口对他说句“生日快乐”。他就能很满足了。

陈玉从月初盼到月中的生日那天，从早上和唐明睿并排走上山路的那刻起到后来的每一堂课，他都在幻想唐明睿会忽然回转身来，像突然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对他说一句“生日快乐”。

但是他没有。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