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针之约（2/2）

“峨眉派？”张无忌暗暗道，“不知汉水诀别时，那位渔家少女芷若姑娘在峨眉派如何了？”

忽然间，青天白日里一道雷霆劈了下来，仿佛冥冥中一个声音回荡耳边：

“……你要记住，越是漂亮就越会骗人！”

张无忌胸口一凉，竟是不由自主地发抖了起来。

雷雨倏忽而至，不少行人纷纷躲雨，方才神色匆匆的峨眉弟子们也忙不迭地进了客栈。不过，为首的女弟子进门时，不知怎么撞到一旁的丑姑娘，那姑娘甚是泼辣，直接两个脏手印盖在了女弟子衣裙上。

张无忌听得动静下楼时，那丑姑娘已和女弟子打了起来，三招两式间，却也难分胜负。

“好精妙的峨眉剑法！”张无忌暗暗道，“这丑姑娘百招之内定然落败。”

那丑姑娘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渐落下风，只抬手一指，屏开女弟子持剑的手腕，随后向后急退三步，口中叫道：“你撞我一下，我还你两巴掌，咱们扯平了！”

女弟子怒不可遏，还要再持剑作战时，她身后那些师妹们纷纷上前将她围住，好说歹说才算劝住。随后，峨眉弟子寻了小二过来，吩咐净水与素菜瓜果等事，丑姑娘也摇头晃脑地回了房间，途中经过张无忌身旁时，似乎有意看了一眼这伤了腿的俊俏男子。

张无忌则迎着丑姑娘的眼睛，目光深邃。

……好厉害的“千蛛万毒手”！

到了下午，大雨倏忽转晴。

雨后的空气中，带着浓重湿气与草木之味，太阳躲在云层后，连日光有些厌厌的。

张无忌正要合眼午睡，楼下忽然一道尖锐女声炸了起来：“师姐！师姐你怎么了！”

他摇头苦笑，看来是睡不了了。

峨眉派大弟子中了千蛛万毒手，手臂毒气凝聚，疼痛难忍。其余弟子回忆起先前那个古怪的丑姑娘，然而问及掌柜，却发现丑姑娘一早就冒雨退了房。众人焦头烂额之下，最终周芷若乱中稳定人心，派两位师姐即刻与师父碰面，又命两位师妹请大夫前来诊治，自己则与剩下的峨眉弟子在城中搜索丑姑娘的踪迹。

众人领命，随即各赴其职。

张无忌缓慢下了楼，他心中知晓峨眉一行人皆心思聪慧，还在盘算如何才能不暴露自己身份又能出手救人。一个不经意地转身，倒是在门外望见那位破庙中偶遇的少年。他似乎换了一身新衣，白衣蓝边，行踪潇洒。乌黑浓密的头发束了冠，露出剑挺一般的眉毛和深邃的眼睛。

张无忌顿时无暇顾忌其他，踉跄着冲了过去。

谁知还未近前，却被少年身后那位侍从拦了下来：“什么人，想做什么！”

少年闻声而望，瞳色温润而剔透，仿佛琥珀宝石一般熠熠生辉。张无忌甚至能在他眼中，看见有些紧张的自己。

“我……我是……”张无忌仓促间不知该说些什么，“我是那个……那个破庙里的……”

少年露出一丝讶然，上下打量一番，笑道：“小乞丐变成美少年了。”

张无忌从小到大，第一次被人夸奖相貌过人，顿时一股热浪从脚底冲到头顶。

少年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怎么，你现在是来报答我的吗？”

张无忌站在那里，两只手都不知该放在何处，只喏喏道：“……我，我会看病，我会努力赚回钱，然后还给你的。”

少年笑着摇了摇头：“不用了，我的钱太多了。”

他说完这句话，就要转身离开。张无忌一看他要走，连忙从怀里摸索出问诊的针包，然后踉跄堵在他面前。

少年望着被这人举在面前的三根针，不解地问道：“这是何意？”

张无忌道：“这三枚针是我欠你的三个约定，只要你提出来，无论上刀山下火海，我都绝无怨言。”

然而少年还没开口，他身后的侍从却忍不住笑了。

少年微微侧身，冷冷盯他一眼，侍从打了个寒颤再也不敢多嘴。

“好吧……”少年接过银针，“不过我要知道你的名字，不然日后我拿着银针也不知该找谁实现承诺。”

“我叫……”张无忌刚要开口，然而思及幼时种种惨状，还是强行改了口，“我叫曾阿牛。”

少年抽出一方素洁手帕，将那三枚银针仔仔细细包好，然后放入怀中。他道：“曾阿牛欠我三个承诺，以银针为证，以击掌为诺。”

随后，他们二人在这城中街头仔仔细细地击了三掌。

一个漫不经心，一个却视若珍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