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六(2/2)
老郎中叹气,抄写药方之时想起一句老话,恶人自有恶人磨!
南宫玹叹气,连叹三遍。
“元奕兄,如果一个男人,在你好看的时候喜欢你,在你不好看的时候就抛弃你,那他不配拥有爱情,不配拥有你的真心。”
北狄王静默喝茶。
不知怎的,南宫玹突然想起从前宽慰陆有善的日子。
“强制爱是一种很玄的东西,容易失手。”
南宫玹开始反思。
屋内的上官枂也开始反思。
所谓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
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他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那一句句落在半空中的话让他倍感愧疚,内心惭愧不安。
上官枂静坐许久,感叹,做人真累,活着真累。
讨好人是累的,辜负人也是累的。
152.
柳天下怀里揣着一支玉笛,手里握着血迹斑斑的长剑,身后背着陆有善,从大门走进,留下的几个脚印里都洇洇渗着暗红色的血。
他身上的藏蓝色长袍因为透着血的猩红,变得发黑,肩膀位置勒着一条粗绳,周围干涸的血渍成了斑驳的印子,左一块,右一块,也是密集的。
他虽然不矮,但身高比陆有善要差半个头,穿着长袍的时候,不壮,看着十分削瘦。
上山的时候遇见一猎户,那猎户瞧着他身子羸弱,走上一阶一阶的山路时,竟咬着牙,嘴角都渗出一点血来。
猎户放下背篓,想要帮忙背上山。
不用。
柳天下拍了拍肩膀,说道,身后的人受了重伤,五脏六腑都出了血,找不准位置血会涌出来,淌在石阶上能淌出好多,只有我知道如何背他上山。
那你身上的血?猎户疑惑,他身上净是扎眼的血迹,仿佛从那乱葬岗里逃出一般。
是我的血。
柳天下继续赶路,身上的伤像蒸发了一样,在他身上毫无重量,唯一有重量的便是身后那人。
他咬着牙,将剩下的路走完了。
瑶门世家弟子看见这个血人,先是愣住,后来从那斑驳的血印里辨认五官。
是柳教主回来了!
一个传一个,一个声音比一个声音大,柳天下有些耳鸣,随便挑了把椅子坐下,总算能歇息片刻。
桌上的茶水只剩半壶,凉得彻底,但他顾不了那么多,他太口渴了,嘴里,喉咙里像火烧一样,如若不喝一点水的话,他讲不出话,一个字都讲不出来。
只是那茶水从嘴里灌进,血水又从嘴里涌出,简直不是淌了,是如同江河汹涌的急流,从一小孔洞里涌出,血淋淋的。
周围人见状,急忙制止,想要夺下他手里的茶壶。
他太想说话了,干渴时说不出话,如今灌进茶水也说不出,他是在与自己赌气。
直到方三尺夺下那紫砂壶,狠狠地摔在地上,茶壶摔得细碎。
他怔怔地看着衣襟,上面落满鲜红的血印。
上官枂蹲下,双手抚平他的衣襟,其实是在抚慰他的心跳。
“柳教主?”
他轻咳了几声,又猛地咳了几声。
“杨师妹死了,我把她埋在了西印山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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