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1/2）

方瑜也不知道什么表情，默默地听完了他们对话，却没有丝毫波澜，见老皇帝走过来，他有意无意地笑道：“父皇，皇兄说的，是真的吗？”他的语气里听不出喜怒，虽笑着，却是很平淡的口气。

老皇帝愣是把他的话听成了缓和，方瑜似有接受他的意思，他舒展开了眉头，正想当一回真正意义上的慈父，谁想方瑜却忽然漠然地问了一句：“这样问你高兴了？”

老皇帝无话可说，方瑜遏制不住的深刻戾气却忽然蔓延到了眉心，“所以我要对你感恩戴德是吧？你们说的那些话，故意说给谁听，我吗，跟我有什么关系？！”

皇帝愣了一会儿，很识趣地不碍方瑜的眼，默默地转身去吩咐旁边的护卫，“记得护送太子回东……”忽然回想起一旁的方晏，他又改口道：“送太子回燕王府。”

方瑜却冷冷地笑了一声。

领头的护卫看方瑜一眼，迟疑了一瞬，才道：“谨诺。”

等老皇帝彻底离开，方晏才小心地拽了拽方瑜的衣袖，“瑜儿，摸摸头。”

他现在话音有些虚弱了，方瑜脑子里混乱，也往心里去，只回过头来看他，忍住了鼻子的酸涩，很傲娇地轻哼了一声，又略低下头，“二哥，对不起，方才我话重了。”

陈心曲也道，“二哥，方瑜哥哥不是故意的。”

方晏却笑道：“你说什么啦，我怎么不记得？难道——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方瑜哼道：“哪有。”说着小心地将方晏扶了起来。但方晏才站稳，又踉跄了一步，大概是跪太长时间，腿麻了，方瑜忙扶稳他，无奈地开了个玩笑，道：“你看你，又胖了，站都站不稳。”

方晏：“……”

王映的动作倒是挺快的，老皇帝前脚刚走，他后脚就拽着医师赶来了。

但那位医师看样子像是被暴力拽过来的，所有的心不甘情不愿都写在了脸上，王映还没打算温柔，来的时候，直接将他往方瑜他们面前一扔，又冲他们行了个礼，“太子殿下，燕王殿下，人带来了。”

那医师上了年纪，便哼了一声，“权贵了不起是吧？！”

方瑜大概也猜到什么情况了，只好虚伪地扮演这个好人，他将那老头儿扶起来，温声道：“先生别见怪，回头我肯定揍他，我二哥耽搁不起，求您帮帮忙，谢谢了。”

王映也看向老医师生硬道：“对不起。”

老医师瞥王映一眼，又哼了一声，见方瑜这个太子没什么架子，还亲自来扶他，一时气也消了大半了。

但他看到方晏的那一瞬间就愣了，随即看到他背后那支箭时，又明白了事情的轻重，便道：“燕王殿下，我帮你把箭拔出来，你忍着点。”

方晏笑道：“那你轻点，要不然我疼得受不了，就咬你。”

方瑜无奈道：“别咬人家先生，咬我吧。”

方晏笑了笑，不再说话了。

很奇怪的是，方晏虽那么开玩笑，老医师给他拔箭的时候，他却一声也没吭，整个过程都只是紧皱着眉，似乎有些强忍住痛苦。

然而老头往那伤口上撒药止血的时候，他却哼哼唧唧了，“疼啊，你轻点行不行？我咬你了信不信？”

还好老头看在他受伤没跟他计较，方瑜却哼道：“那么疼，方才拔箭的时候你怎么一声不吭？那要不要我把胳膊给你咬呀？”

方晏道：“算了，我怕陈姑娘揍我。”

陈心曲却难得地笑道：“方瑜哥哥乐意，二哥下口狠一点也无妨。”

方瑜：“……”

本来血止住了，大家都松了口气，方晏的脸色却显得更苍白了，刚上完药，还没来得及缓口气，忽然又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见他咳得死去活来，那老医师皱眉道：“燕王殿下，我看你脸色不大正常，把手伸出来好不好？”

“干什么？”方晏又咳了几声，得到了一点缓冲后，又抬头看方瑜一眼，还是默默地伸出了手。

老医师指尖按在方晏的脉搏上，仔细感受了片刻后，越发觉得不对劲儿，又三番五次地抬头观察方晏的脸色，最后忍不住道：“燕王殿下，能不能把衣服解开？”

方晏苍白的脸色看不出变化，他却还能开玩笑，只是这回声音愈发虚弱了，唇上更是毫无血色了，他却还在道：“先生，您一把年纪了，这样不好吧？”

陈心曲笑道：“二哥，你要听话。”

方瑜却好奇道：“先生，我二哥怎么了？”

老医师看了看方晏，又看一眼方瑜，愣是没敢多说一个字，便只是摇了摇头，站起身来，无奈地叹气道：“还请太子殿下另请高明，燕王殿下这病，我治不了。”

方瑜皱了眉，道：“先生，什么意思？箭不是拔出来了吗？”

那老医师却摇了摇头，看向方晏道：“燕王殿下，您心里应该有数了吧？”

方晏收敛了那副不正经，默默地看着老医师不说话，神色忽然变得正常了，眼中也毫无波澜。

方瑜心里隐隐感到了不安，老医师却已道：“太子殿下，告辞。”

那老医师说走就走，方瑜正想要追上去，方晏忽然间又膝盖一软，跪了下去，随即又忍不住请咳了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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