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1/2)
一年半后。
陈舟半年前开了个小小的劳务中介。他没什么文化水平,平生所长就是打架和收拢人心——简而言之,他适合当老大,也只适合当老大。
经营得居然还可以,虽然说不上什么规模,也已经有了几个稳定的客户源。不得不说他一脚踏进从没接触过的领域,短短半年就能有如此成就,容言在里面念书的时候潜移默化地教给他的一些理论知识,还是不经意间帮了他大忙的。
他手头紧还是紧,基本的生活慢慢有保障了。这就够了。他本来就是对物质生活没什么要求的性子,吃得饱穿得暖,已经是莫大的幸福。
——只是他不太愿意回忆,当初选择出租屋的时候,为什么下意识地找了一家偏远又简陋的——不巧,旁边就是那个远近闻名的别墅群,对比强烈,令人深刻唾弃资本主义的腐化奢侈。
劳务中介起步最难。搭桥的,街面上混的,找工作的要熟识,和那帮缺人的公司HR也要搞好关系。幸而陈舟酒量好也能抽烟,否则顿顿酒局简直应付不过来。
不过…等陈舟经历了一天的应酬,回家把自己扔上出租屋的床的时候,总会担忧地摸摸自己的肚子——虽然目前腹肌还没什么软化的迹象,这样喝下去难保不会中年发福。
中年发福也没什么可怕的。又没什么人在乎。
身边冷冷清清的。床冷冰冰的。
容言突然从他的生命中消失的前几个月,他仿佛被他传染了似的失眠。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抓不住什么可停驻的藤蔓。早已习惯了的那团**,不能窝在怀里了,竟然怎么都找不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入睡。
然而时隔一年,总归是习惯了点。
习惯没有一个小跟班儿寸步不离。
可恶的是,没有习惯不想他。
哪怕他已经知道了那么可怕的真相。
他不怪他?
怎么可能。
…
陈舟翻了个身,有点烦躁。
怎么突然想起容言来。
人家大少爷哪管他怪不怪。大概本来就是抱着玩玩儿的心态。在里面求他庇佑,态度当然好,出来了就是人家的天下了,他就成了污渍,成了见不得光,急于摆脱的东西。
他冷笑一声。他没找他算账呢,他居然跑了。
手机突然响起的时候,他才刚进入迷迷糊糊的状态。
睡得晚了,酒劲儿又还没过。他眯着眼,听铃儿叫得快断气了,才懒洋洋地把砖块手机拿起来,按了接听键。
陈舟某方面是个和现代社会格格不入的人。比如说,他坚定地使用诺基亚产品,哪怕现在手上有了点闲钱,也绝对对那些高端产品不屑一顾。
他不玩手机,连铃声都不怎么会调,至今还是出厂设置,叫起来和防空警报一样。
他瞅了一眼屏幕——不认识的号码,他没存过。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了接听——大晚上的骚扰,万一有急事误了不好。
他许多年后都深深感激自己这一刻的善解人意。
对面的沙沙声很明显,像是用公共电话打的。一接起来,就有个男人低沉的声音传来:“喂?陈哥吗。”
叫他陈哥的人海了去了。陈舟皱着眉头,声音耳熟得很,但一下子想不起来。
自从开劳务公司,他每天都要和大量的人打交道,破诺基亚里居然存下了上千个电话号码。这么个连号码都没存的,想得起来才有鬼。
何况他困得快睡着了。
那个男人没让他为难太久,自报家门道:“陈哥,我是陆成江。”
这个名字把他炸得清醒了些。老陆在里面最开始就是跟着他的人,人又好,陈舟还是很把他当个兄弟的。
这时候打过来干什么?找工作?
不对。
须臾后,陈舟笑道:“不够意思了。怎么出来了都不找我喝一杯。”
对面的男人也笑了笑,仿佛很无奈似的。
陈舟道:“现在补上?要不去找火锅店,撮一顿。你可得做东。”
他性子开朗了不少。容言对他的性格影响简直是决定性的。在里面他慢慢地就让他放下了不少心结,出来了因为工作需要,他现在都嫌自己话多得很狗腿。
陆成江轻声说:“不了陈哥。”
末了补上一句:“还有机会当兄弟的话,下辈子吧。”
陈舟恍惚觉得自己听错了。
他在说什么?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酒化作冷汗涔涔被逼出了些,他皱着眉头追问道:“你他妈会不会说点吉利的?好好说话,怎么回事?”
陆成江沉默了一会儿,话筒里的沙沙声愈加明显。
他说:“陈哥,我…我杀人了。”
陈舟怔了怔,被窝底下掐了自己一把——疼的,不是梦。
“操。”陈舟彻底清醒了,从床上呼地坐起来,“你他妈怎么回事?你在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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