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不化神冰（五）（1/2）
“我……”桃苏愣了。他看到白寻欢眼底藏着的戒备，心底一惊，不自觉地松了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地僵在那里。
白寻欢客套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妨，你既然住在我这里，我便把你当朋友待，朋友之间……还是知根知底的好。”
这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若是把自己身份交代清楚，那还是他白二公子的朋友，可若是不交代清楚，待遇可就没现在亲厚了。
“正乐大祭司说我身上有鬼气。人沾了鬼气总是不好的，但我待朋友素来坦诚，觉得你不会害我，便没给大祭司说实话。”白寻欢看着他，这些弯弯绕绕的话都是他摸爬滚打十年学来的，话说的不要太开，对双方都好。
可他总觉得，桃苏对他，是有点……有点……情深义重的意思。怎么个情深义重法不好说，但他怀疑他与桃苏生前有交集。
这时候的桃苏像个水鬼了，脸上没有表情，眼神也空洞，身上凝结着一股阴郁之气。
“你……”
“生前没经历什么好事情，就一点念想撑着我做了个水鬼。这些事情你都要我谁给你听吗？”桃苏沉闷地说：“若是白公子介意我与你亲近，那是我逾矩了。多年不见人，见到一个待我亲厚的人，我心里……甚是宽慰。”
倒是可以理解，不过绝对是个搪塞的理由，甚至还可以算是个苦肉计。白寻欢挑了挑眉：“我待你亲厚？”
桃苏紧抓着他的视线，似乎不打算留下一个让他别开眼的空隙：“不计较生死有别，已经足够亲厚了。”
一人一鬼就这样面对面站着，打着眼神仗。半晌，白寻欢觉得自己心里有数了。无论这个桃苏到底是什么想法，总之绝对不会害他。他没来由的信任这个认识三天的鬼，甚至不自觉的亲近。这样的感受莫名其妙，但总共会有的原因。既然一时半会弄不清楚原因，那么他，会慢慢挖掘出来的。
他伸出手，紧紧抓住了水鬼冰凉的手，又是十指相扣，扣得桃苏浑身一颤。
“怎么？我虽体寒，你的手也半斤八两，不至于我把你冻的哆嗦吧？”白寻欢说笑道。
桃苏低下头看了看握在一起的两只手，许是太激动了，半天憋出一句：“我……我不冷。”
“你这个家伙，怎么听不懂玩笑呢？我逗你玩的。”白寻欢摇了摇头，推开房门：“走吧，去看看我亲手打扮的新娘子出阁。”
无论这个水鬼魂魄之下藏着什么秘密，他总有一天会知道的。只是希望真相能是一个美满的故事，他还觉得这个认真、不会玩笑的家伙有点可爱。若是真的结交了水鬼朋友，倒也是独特的人生经历。
苏南城东安顺巷，随着喜鞭“噼里啪啦”炸响着，新娘子坐着花轿出阁了。
“这水家好歹也是个富商大户，怎么这么寒酸，让女儿嫁的太不体面了。当年岳家姑娘嫁人的时候，好歹也是凤冠霞帔，风光无比啊。”一个妇人抱着孩子对另一个妇人道。
这些名门家的风月八卦向来是妇人间的谈资，另一个妇人见抱孩子的妇人挑起了话头，也跟着附和：“就是就是，她嫁的还是书香门第呐，也是够寒酸的，没怎么摆宴席，喜酒都没得喝。”
“得了吧，哪有脸摆啊。”旁边一个酸儒道：“那水家小姐与燕家大公子的婚事，是逼着父亲母亲才成的婚，两家人恨不得这喜宴不办了呢。”
不仅这几个路人，街上的人凡是看到轿子的，都忍不住说上两句。
在迎亲队伍最前面的新郎是燕家大公子燕子琴，人品端正，相貌堂堂。听到这些闲言碎语忍不住皱了眉，对身旁的侍卫说：“虽说闲言碎语不可信，但我燕家也是书香门庭，状元后裔……我……是不是对不起家族了。”
侍卫安慰道：“公子想多了，水小姐……样貌出众，你们能成婚也是经过三媒六聘的，合乎礼数，无需管路人的闲话。”
就这么几句听上去敷衍的话，这燕子琴倒像是被注入了新的力量似的，连目光都坚定了：“你说得对！我就是要娶水家小姐为妻，明媒正娶，合乎礼数，我没错。”
就这样，寒酸的迎亲队伍，在路人的嬉笑声中，到了城西燕府。
“我……怎么觉得这喜宴气氛不太对？”桃苏用力夹了夹白寻欢的手指。他俩的手像是粘起来了似的，一直死死地扣在一起。
燕家对这场婚事也是极为草率，请了几个近亲，算上白寻欢这个拿了帖子的不速之客，零零散散凑了半屋子的人，每个人都怀着凑热闹的心情，等着新郎官儿把花轿迎回来。
“奇怪是正常的，这两家人不想办这场婚礼。”白寻欢坐在椅子上，若有若无地扫了一眼燕家的家主。
“为什么不想办？”
“这是苏南城最近的一个谈资了……”
这燕家，是个书香门第，祖上出过状元，世世代代都是读书人，算是个苏南城里的名门；水家也不差，单靠着冰俏酒发了横财，但到底是个商贾人家，又是暴发户，没什么文化素质可言，简单来说，水家人就是个半路发了横财的俗人。
偏偏不知道怎么的，这燕家仪表堂堂的大公子燕子琴就和水家的小姐水明雪看对了眼。
水家自然愿意攀燕家这门亲事，水掌柜亲自去的燕府提亲，可被人家燕家家主几句话给拒了。
理由很简单，士农工商，商在最末等，他们燕家文人清流书香门第世代读书，看不起这些个铜臭味满满的暴发户。
水家觉得自己受了羞辱，当场甩袖离去。这门亲事也就黄了。
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两家人都开始给孩子张罗亲事的时候，这燕大公子和水小姐却计划着演一出梁祝。两个人趁着月黑风私奔了几天，闹得满城风雨，逃的时候却没想到，燕家老大一个文人，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还得躲着家里人不能当街卖字卖画，水小姐也是娇生惯养，两个人没有什么生存能力。他俩合计了一下，寻着玉淀河就跳了。
万万没想到，被人给救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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