傒囊引(1/2)
1
·幽冥界幽都鬼市
洛清河最终还是走进了那片雾气。
她本不想管闲事的,但那位姜小侯爷长得是实在是好看,死了太可惜了。所以...江湖人嘛不可以见死不救的对不对?要行侠仗义嘛!
凄惨惨的灯笼不照路,街上竟然弥漫着一种紧张的气氛。没一会的功夫已经有三辆马车从空中呼啸而过。就算是行政中心的酆都都不会这样,更何况是幽都。打个比方,就像是长安城虽然包含了皇城,却永远比不上大明宫一样。可现在幽都明显反常。
清河在摊子上挑了包幽都的甜食,鬼老板被她身上的清气吓得跳出老远,伸了老长的手哆哆嗦嗦的接过那两个冥币。清河转身东张西望一番选了个蹲在路边哭的小孩儿同样蹲下来把甜食塞到小孩儿的怀里,捏着老成的声音问道:“喂,小鬼。下边儿这是怎么了?”
小孩子抽抽搭搭的看着清河,奶声奶气的顶回去:“不知道!”
“嘿!我这小暴脾气!”清河拧着眉毛双手叉腰,“你住在这里怎么可能不知道!”
小孩子“哼”一声,明显不太想理清河。“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你带我回去,回去问我妈!”
好好好问你妈问你妈的!清河腹诽。要不是街上的家伙们看见我就跑老娘才不问你这小屁孩!清河牵着小孩儿,领着他往东边走。“你家在哪里啊?”
“东牌坊东庭堀。”
清河□□脸:“那么远...”...
一路上清河就是像扯了个拖油瓶,两个小朋友拉拉扯扯往东牌坊走。好不容易走到小孩家门口,清河拍拍他的头,示意他依照约定进屋叫他妈出来面谈,可小孩却站在门口低头玩手指不愿进屋。
“你又咋啦?”清河插着腰问。
“姐姐跟我进去喝口茶吧。我娘会感谢你的,”小孩指着屋后冒着烟气的烟囱,“你看,我娘在做饭。她做的饭可好吃了,你进来吧,我们一起吃!”
“算了我赶时间,快叫你家大人出来,我有话问。”清河有些不耐烦。那小孩上前一步想要拉清河的衣袖,清河退后一步盯着他:“快去叫你家大人出来。”
“我不。”小孩一梗脖子,“姐姐你跟我进去。”
“你烦不烦?”清河皱起眉,一把将又要来拉她的孩子掀倒在地,那小孩一副委屈的模样从地上爬起来,又要拉清河进屋。清河一下子怒了,厉声道:“你不遵守约定?!”
小孩子桀桀一笑,樱桃小口猛然裂开,口里长着两排白森森的牙齿,看着十分可怖恶心。小孩张嘴就要来咬清河,清河闪身避开,扯了别在腰间的鞭子扬手就打过去!傒囊反应极快,腾身就蹦到了屋顶上,还张着那大口,不依不饶。
两山之间,其精如小儿,见人则伸手欲引人。名曰:傒囊,引去故地则死。(出自《搜神记》卷十二)
清河怒目:“你好大的胆子!”
这只傒囊丝毫没有惧意反倒笑起来,它的声音像是哭哑了的小孩,干涩稚嫩:“大明王大神将出,尔等即将灰飞烟灭。此间则是吾辈天下!”
孔雀?清河惊惧,难怪觉得幽都这气氛怪怪的。若是孔雀出世...清河不敢细想,脚上用力,把傒囊踩得吱吱叫:“酆都的神都在搞什么?!”
“酆都?酆都十殿阎王都只剩下三位,酆都早就没人了...难道还指望幽都的那些夜叉后神去追捕神吗?”
“阎王们都死啦?”清河不敢置信。
“你以为还是当初神统治的世界吗?神界早已衰落,真正具有神力的后神们已经愈来愈少了。那些阎王通通死在白曼陀罗地狱里,现在已经没人能够阻止大明王大神出世了!”
“所以呢?”清河脚上用的力气愈来愈大。“就算大明王出世,你得罪了姑奶奶我也还是要死的!”她一用力,傒囊胸膛中的一颗珠子应声裂开,傒囊尖叫着化成灰烬落在清河的鞋子上。清河收了鞭子嫌弃的跺跺脚,又闪身躲入楼房中仰头看着一辆迦楼罗族的銮驾飞过。那銮驾上的长着大鹏头的后神探头看着下方傒囊的灰烬一闪而过。清河躲过那銮驾拍着胸口小声呼出一口气,紧挨着屋檐麻利的朝方平客栈方向跑去。
2
·幽冥界奈何桥
蒿里边界的尽头是黄泉,交叠在忘川之下,有花衣摆渡的船女撑着一舟,缓缓而来。那船女不过十五的年纪,还挽着两个环髻,死气沉沉的面上挂着大眼睛,空洞无神。要去前方只能上船,否则离不开这片诡异的蒿草。船女也不说话,示意姜少寰上船。
“请问姑娘,‘方平’客栈如何去?”
船女答:“来。我载你。”
姜少寰考虑了一下草草整理好仪容便登上船。那船女撑蒿打浆,毫无感情地唱着一支原本缠绵悱恻的情歌。
黄泉血色,恶鬼泱泱。枯骨爪绝望的伸出水面,想要拉人入黄泉做个伴。姜少寰独立舟头,目光平静。船女止了歌声,用桨打落一只快要捉住姜少寰衣角的枯爪,骨裂声惨烈。船女抬眼,看着比她高出一个头的姜少寰用平平板板的少女声音说道:“生人,小心。若被拉入黄泉,你便是不得好死,只能如这些恶鬼般永堕地狱受苦。”
“多谢姑娘提醒。”
船女看他一眼,似乎冷冷的笑起来:“生人,你来了这地狱倒是很镇定。”
姜少寰朝她拱手,并不说话。船行得稳,一路上寂寂无声。黄泉之下的忘川河灯愈往前愈稀少,星星点点隐在迷雾里。岸边盛开的花朵渐渐变得惨白,冤魂的嘶喊声也大起来。头顶上就是白骨累叠的望乡台,台边彼岸惨惨,一名悬镜挂于上空,照出台上死魂生前的种种过往。那些嘶喊就是死魂的哭泣,幽灵泪滴下来,化作白色的曼陀罗。
黄泉其水在蒿里山之左,有桥跨之,桥后有一白石的牌坊,上面书写着两字曰奈河,世传人死魂不喝孟婆汤不得过,所以奈何奈何。奈何桥横架在黄泉忘川之间的奈何桥青石累叠,刻满风霜。彼岸花红得怨毒,生生催人恨。
现桥上有老妪灰衣银发,打一把白纸伞端一碗茶桀桀道:“你徘徊忘川蒿里那样久,就算不喝我这碗孟婆茶记忆也多不到哪里去!死人就该有死人的规矩,登了我这奈何桥便由不得你!”说罢,那孟婆便变了脸色,一双枯瘦双手成爪,凝结蓝光要撕了对面的女子。
是之前还他剑的那位。
姜少寰瞧见那女子虽一直在躲,身法却有条不紊,但又不反击。那孟婆一抓抓向女子,女子飞身足尖点于桥上的莲花柱,随后莲花被孟婆抓了粉碎!女子腾身在伞面上借力将孟婆踩得矮了三寸,伞不得已脱手被女子用足尖捞过,随后便如风中絮般轻飘飘和上头坠落的碎石一同落在小船上。船女大力撑了一蒿,小船连连摇晃了几下姜少寰连忙放低重心稳住,抬头就见女子负手甩袖转过身来,长及地的大袖甩过一阵清风从鼻尖堪堪略过,能够闻见她身上蓬勃忘川蒿水汽下传来的似有似无的异香,哀伤又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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