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螺丝结顶(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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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

没有故人,也没有三月烟花。有的只是正月飞雪,旖旎风景全然被冰封,黄鹤楼被冰冻成死一般的白色,冷得心惊。雪花黏黏腻腻地落在肩上、发上,湿得难过。蛇山古巷悠长,青石板蜿蜒而去,红灯笼摇曳,墙外枯枝划得光影影绰绰。门楣上剥落着旧年的对联,红红白白,字迹隐约斑驳。已是年关,巷中的住客却安静得可怕,不见炊烟不见人影。雪中寂静,犹能听见墙砖中低低絮语。姜少寰指尖触到垒墙的青砖,满手的湿凉。墙头不长草,只见雪盖黑瓦,分明得不详。

这个安静到过分的死巷就是扬州最著名的螺蛳结顶。扬州鬼怪传说最胜的地方。

螺蛳结顶听起来像是扬州名菜或是小吃之类的,其实不然。其意原是“垒尸及顶”,因流传的方言有差异,才被传成“螺蛳结顶”,口耳相传后,名字便没有再被更改过。(原形:扬州螺蛳结顶古巷)

当年处于扬州古城西的蛇山内部凹陷,相传原是一处神的泪眼。泉涌出淹没山体内部,逐渐发展成一个湖泊。后来时代变迁沧海桑田,湖水水位下降,湖底被为躲避战乱而来的村民建造成一个小村,与神相邻。后来村子的规模逐渐发展,取名:“福泽”,那泪泉眼便被围成一口井。其井水甘甜清冽,饮之能驱病邪,延年益寿。后逐渐被传为能够起生回生、长生不老。

也就是这口井,成为“扬州十日”的□□。

那时江湖上“长生热”一浪高过一浪,各地惨案不断,最引起轰动的便是“白泽灭族”以及“扬州十日”。贵为上古四大灵兽之一的云梦白泽都被屠杀殆尽,取血以获永生。最后大家才发现白泽之血根本无法长生,勉勉强强能强身健体,勉勉强强能辟除邪难。

百年后,长生热再次被掀起,福泽村的“永生之泉”谣言爆发,前往福泽的方士术士太多,导致福泽整个村被血洗,扬州一时陷于血雨腥风之中。

后来血腥过重,引出蛇山被封印的鬼怪,一时之间群魔乱舞,事件越闹越大,杀红了眼的江湖方士已经无法停止对永生的渴求,安抚不成只能血腥镇压。于是驻扎军队并上从昆州班师回朝的姜烈大军,一齐封锁整座扬州城,为期十日——

屠城。

当时死掉的方士就被丢弃在古巷中会有专人运走埋葬,最后死的人实在太多,一层死尸一层死尸垒上,竟然高过了巷围墙顶。于是此巷阴气极重,怪事连连导致无人再敢居住。(原形:清朝初年反清复明,扬州十日屠城)

扬州十日后,早在昆州已是重伤的姜烈领着阴阳术士设坛封村。庙成之日,姜烈在福泽村外连同三百精锐当场暴毙,死讯震惊东麓。

2

在这个乱世里,魔与道的界限都被模糊,更何况是一线之隔的生死。

一些人已经死了,可他却还在活人的心里活着,光芒万丈名垂青史。而有一些人整天碌碌无为,浸泡在脂粉酒色里,只剩下空洞的外壳,他们在别人眼中跟死人没有什么分别。所谓“长生”,本就是一个错误的定位。

究竟是谁提出的“人可以永远活着,不老不死,不死不灭”已经无从考证。连神都是要死的,都会出现天人五衰,更何况是一直处在低端的人?

姜少寰将额头抵在冰凉的青砖墙面,默默不语。怀念祈祷一会后直起身整理着装,没有停留,继续负剑前行。

森林松树琳琳,入目尽是白雪松针,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凄清的味道,煞是清新提神。山上雪重,一脚下去便是一个坑。松针又堆积,吃不准哪里是中空,很可能一个不留神便落入雪坑中长埋蛇山。前路枝影重重,白雪皑皑。那些枯枝从雪中穿透出来像是绝望的手,拉扯不住救命稻草。雪地很干净,只有枯枝腐叶,没有任何脚印。

这种景象是极美的,有淡淡的没有温度的阳光投射下来,在雪面上拉动出浅灰色的枯枝的影子。雪地松软,行走在上着实费力气,须得极为小心,一个不留神就可能掉进窟窿里。走了大概一个时辰不到,前方便开始出现脚印。姜少寰停了一下,蹲下查看后发现脚印是往山中走的。看脚印大小,应该是个十分健壮高大的男人。

蛇山这种死地竟然还有人涉足,估计也就只有还不死心的江湖术士来找永生之泉了。没走多远,姜少寰就看见前方小片雪地陷落,附近树枝上的雪都被震落,黑枝枝的一片,在雪景中尤为明显。姜少寰在原地判断了一下情况,避开了一个雪坑绕着赶向事发地。

3

阿比盖尔正想着是否是自己今日出门没有查黄历没有祈神才落得如此下场。

蛇山几乎无人踏足,自己又是在这冬日来探险,几乎不怎么可能会有人路过。天知道为毛冬天的树上会长蘑菇,地知道为毛那颗古怪的蘑菇香味那么独特,鬼知道为毛自己会那么容易中招!他原本以为只有滇区那边的蘑菇们才有那么诡异的杀伤力,谁晓得蛇山这种地方也会长致幻的小蘑菇。

他不过是舔了一小口,结果接连近一日眼前全是摇头摆尾的小王八一波接着一波的劝他喝酒。特么的谁能告诉他为什么小王八要跟他劝酒啊?!劝完还不算,还要教他跳舞啊!他一大老爷们为什么要跟着王八一起学跳舞啊!

感觉喝了十几坛假酒的他试了许久想要爬出去,可雪凝成冰导致坑壁十分湿滑。在第七十六次跌回去后,他抬头无奈的望着上方雪坑里露出的天空一角,吼了一阵子之后发现一点动静都没有,他只能寻了个靠坑壁的地方蹲下来,尽量把自己抱紧以维持体温。

这样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阿比盖尔都要睡着了,他几乎梦见了自己从雪坑出去后花大钱报了个轻功速成培训班,上可与太阳肩并肩下可东海捉大鳖!飞行里,耳边落下的几片冰冷的雪花,他迷迷糊糊间抬头,入眼的是青灰色的天空,以及一张逆光的脸。

那张脸打量了一番雪坑的深度,丢了几根藤蔓下来,又施施然跳了下来落到阿比盖尔的身边,身手干净利落,连雪花都没有带起一朵。阿比盖尔盯着少年的小身板再看看自己的,又看看少年背上那么多的剑和一个小包袱,在脑子里计算着到底他是怎么背着这么多玩意儿还能轻轻松松跳下来的。少年看着缩在一角智商已经被冻裂的胡人微微皱眉。他拾起那些藤蔓,沁了雪水的藤蔓尤其韧,把藤蔓一端绑在剑柄上,将剑抛起用力插在坑壁上,随后拦腰抱住阿比盖尔一个纵身跃上去!在半空用剑作为着力点再次跃上去!

刚落地,冻了太久的阿比盖尔实在是站不住,以一种大鸟依人的姿态依偎在姜少寰的怀里。阿比盖尔努力想找回自己的腿,眨巴着一双蓝眼睛,湛蓝的眼睛镶嵌在高高的眉骨下,仿佛敦煌沙漠中的一汪月牙泉,泉水里漾着柔情与以身相许的感激...姜少寰被看得虎躯一震!撒手将阿比盖尔丢出去...姜少寰不动声色抖着衣服下蹭蹭冒起来的鸡皮疙瘩,收手一扯腰带连带着古剑从坑中扯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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