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1/2）

回忆篇

蒋遇将电话凑近耳蜗，努力上翘着嘴角。闪烁的街灯下，他单手斜插进裤袋，声音被秋风吹的有点散，每个字都像带上了黏糊的鼻音。

“嗯，那你们好好聊。”

他又突然停下了步子，将左手从裤袋里抽出，胡乱往脸上抹了一把。他稍稍将手机拿远了一点距离，小幅度地换了一口气，再次勾上唇角。

“我……等你回家。”

那边似乎停顿了片刻，蒋遇没有得到答复，对方先一步挂断了电话。

他将手机揣回裤袋，狼狈地抬起了头。

C城的夜，拥堵而喧哗。

来往的行人，匆匆一瞥，管你快活还是落寞，擦身之后，仍是陌路。

邵跃洋要结婚了。

和一个女人。

即便不是现在这一个，也有可能就是下一个。

他又硬扯了个笑容出来，像是自我打气，更像是努力为自己勾画出的，那最后一丝尊严。他随便踢开脚边的一颗石子，转了方向，孤身一人继续往着前路行走。

少年时候的孤僻，揣着不服输的倔强，抵触所有或轻视或怜悯的复杂目光，套上带刺的盔甲，如此特立独行且格格不入。

他拿了全额奖学金上了市重点，带上外婆留下的遗物，离开了那个没有根的小镇。

就是那时候认识的邵越洋。

邵越洋是第一个跟他说话，帮他提行李整理床铺的人。

他会在他不吃早餐时，匀出自己的一袋枣奶给他，会主动喊他一起打球，会时刻关注着他，是一直将他往班级团体拉拢的人。

他是自外婆离世后，唯一一个让他再次体会到温暖的人。

那时候的生活很苦，找不到零工的时候经常要饿肚子。绍跃洋却总是找各种借口和理由把自己的餐点分他。他冷着脸拒绝的时候，那人就会鼓起面颊，拿一双含水的眸子望他，用上特别委屈的声调。

“小遇，你是不是嫌弃我。我就吃了一口，我一天刷三次牙，我想和你一起吃。”

没有人能拒绝那样的善意，尤其是蒋遇。他从最初淡漠疏离的拒绝，到态度渐渐软化，直到最后的习以为常。

所以怎么就有人说，要毁掉一个人，就从开始对他好的那刻起呢。

绍跃洋彻底入侵了他的生活，他甚至愿意剥开心窝最后一层防御，跟他袒露心事，向他诉说着夜晚的星辰，以及外婆手里的蒲扇。

每当那时，绍跃洋就会红着一双眼，情不自禁般，用他尚且纤瘦的臂膀将他深搂入怀，语气是让他未来无数时光里，都时常贪恋的珍重。

“哪怕河山倾塌，亦与你纵马。小遇，你以后都有我，你的四季春秋，你要走的路，想看的风景，都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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