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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幕(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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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院那天,气温大幅回升,一向多雨的江南地区难得乍现了一片暖煦晴光,淅干了昨夜被雨水透湿的砖石地面。

郭博文从一堆过冬的衣服里也没给他哥捡出那么一件合心意的,不是嫌厚穿着热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dèn的慌,最后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江湾,可怜的张老板被媳妇儿提溜着耳朵‘又不是选美去了你穿给谁看啊,啊?给谁看!’的数落了一顿才硬套了一件灰白色的卫衣。

博文站在一旁紧紧攥着小推车的把手,看向江湾的眼神里崇拜的直冒光,他哥是皮,可架不住他嫂子妈专治各种不服,对付他哥那是分分钟的事,老先生说什么来着,哪里不服治哪里,嫂子再也不用担心我哥太皮,so easy!

“你看看,叫你不要买这么多东西,塞都塞不下,好不容易塞进去,沉都要沉死的啦,你当博文是铁打的呀!高铁它行李架那么高,他吃大力水手长大的才差不多能把这个箱子塞到头顶上去!”

江湾一边絮叨一边用力顶住行李箱盖,死命地拉上拉链,她就闹不明白,有什么东西是万能的掏堡买不到的,非要趁着放风的功夫亲自去买,人肉给带回去。

博文赞同的疯狂点头!

“啧!又不记事儿,咱们不是临时改签飞的了嘛,而且你瞅小子了,一顿三碗不是白吃的,这一身膘,比我养的都肥实!”张云雷翘着二郎腿坐在床边,翻着新一期的时尚杂志,“你折腾完了过来帮我瞧瞧,这身儿跟我怎么样,飒不飒!”

“我还不是让你气的!”江湾瞥了眼杂志封面,不用看内容就知道又是那些胡编八扯根本看不懂搭配意义在哪儿的那种高端定制类产品的时尚杂志,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又没事做了是不是,腿放下,大夫跟没跟你说最近不宜翘腿来着!”江湾从他手中抽出那本杂志,随手翻了几页,无视掉彩页上被折了个角的破洞牛仔裤,“还有我这几天总闻着洗手间有股烟味,上次姐姐还叫你戒烟戒烟的,那玩意儿害嗓子你不比谁都清楚啊!欸!我听说从有个歌手...”

张云雷疲惫的抬手抹了把脸,“真的媳妇儿,平时离咱妈远点成吗!你这一天天学的叭叭叭一点都不闲着,比我们逗哏的业务水平都高!”

江湾‘啪’的一声合上杂志:“嘿姓张的!你当我乐意啊!外头随便哪个阿猫阿狗我还不稀的管呢!嫌我唠叨你看谁哑巴你找谁去呀!姑奶奶我不伺候了!”

一股强烈的窒息感扑面而来,张云雷被她噎得那叫一个咽不下去吐不出来,这段日子被培养出来的求生欲再次及时上线,他咳了一声,讨好的摇了摇她的胳膊,“哎哟我的姑奶奶,没嫌你,我的意思是你语言能力好,都能当逗哏了!”

“呸!我信你个鬼!”江湾不买他账,翻了个白眼就叫博文,“郭博文,别愣着呀!给你哥出去喽喽去,看有没有不说话的都给领来,让他挑!”

博文正受打击的捏着自己的小肚腩,心说也没有特别肥硕,被江湾这么一点名,为难的挠挠头:“不...不好吧嫂子!”

“得得得我的错,是我不知好歹,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回,有什么话您老人家尽管抖擞,我都听着!”张云雷满肚子苦水,回想他俩刚认识那会儿,他逗这姑娘两句她都能脸红半天,说话都不敢大声,现在呢,恨不得拎着他的脖子往天上一圈一圈的荡悠,赖谁呢,还不是他自己惯出来,自己惯的媳妇儿,再苦再累也要继续惯下去!

张妈妈适时推门而入,“我这还没进门就听你吵吵,吵吵吵吵,就知道吵吵你媳妇儿,我看你是腿长好了骨头硬了,不把媳妇儿和妈放眼里了怎么着!”

张云雷摆摆手生无可恋的往床上一躺,这日子过不下去了,这个家根本没有他张云雷的立足之地。

“别腻歪了,家里都已经收拾妥了,你姐今儿有工作早早就走了,我这就去给你办出院,完事赶紧走,一分钟咱也不在这儿多待!”张妈妈一边把橱柜里剩余的物品收进行李,一边不厌其烦的唠叨。

这趟来南京,以为做个手术,谁知道这么多糟心事,那个林夫人这么一闹腾,她这天天夜不能眠食不知香,天天提心吊胆的就怕她贼心不死扭回头来再整一出,要说这年头真是什么稀奇古怪的症结都有,天底下哪有抛夫弃女的人赔个罪认个错就指望闺女眼巴巴留下傍身的,又不是缺心眼儿!

“妈妈,行李都收拾的差不多了,还有些过来添置的东西带不走,我跟护士说好了,她们会过来处理!”江湾把一些零碎的东西有条不紊的归置起来,背对着张妈妈对张云雷做了个鬼脸,‘嫌弃我,挨骂了吧!’

无视张云雷的‘反击’,她踱着步子不急不燥的转身,把张云雷的就医记录交到张妈妈的手里,看着她急吼吼的出门去办出院手续,双手抱着胸冲一脸憋屈张云雷挑了挑眉,分明是公然挑衅!

丝毫没有还手能力的张云雷又无奈又气闷,只能伸出食指点着她的鼻子,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

“成!你等着,早晚有你求饶的那天!”

“等着就等着,我看你能生吞了我不成!”

白琳雯一个人坐在空荡的别墅里,面容憔悴,完全失去了早先那娇养太太的模样气质,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的女儿生的与她何其相似,简直就是她年轻时的翻版,她想起江湾刚出生时,小小的一团被她抱在怀里,她也曾喜欢的忍不住经常亲亲她稚嫩的眉眼,她那时还太小,虽不会有回应,有时被亲痒了也会吧唧吧唧小嘴,不安的动弹两下哼哼两声,白琳雯就会就会立刻停下手里的动作,生怕惹她生气招她哭。

她当初到底是为什么会做出抛弃亲女这样的恶行呢!

她是非婚怀孕,怀孕时年纪也不会超过江湾这般大,当时家里为她相中的结婚对象本来并不是江湾的父亲,而是她后来的那位丈夫,家里有钱有势,脸上有鼻子有眼,挥金钱如挥粪土,可她不喜欢,她喜欢的是那个风趣幽默搞艺术的清秀男生。直到背着家里偷偷交往了一年,两个人不小心搞出了人命之后,不得已家里才同意了这门婚事。

原以为就此便可以恩爱两不离,谁知一场舞台坍塌事故便轻易带走了他鲜活的生命。

白琳雯日日沉浸在悲痛中,爱人的离世让她终日以泪洗面,她不愿意接受江家的照拂,还没出月子就偷偷躲回杭州带着刚出生的孩子独自生活,日子过得十分艰难,不久后,白家人便找到了她,开始旧事重提,她本来也是一万个不愿意,可为了照顾孩子无法工作的她只能做吃山空,直到有一天她山穷水尽连一罐奶粉都买不起,生活的逼迫让她放弃了坚持,忍着痛把不过几个月的江湾弃在了福利院的门口,接受了家里的安排,不过几个月便与有钱有势的富豪结了婚。

她承认她罪孽深重,她的报应来的又快又狠,一个接一个的孩子从她身边接连路过,可就是一个都无法顺利养大。直到身子被掏空,她永远失去了做母亲的能力,这个时候她才大彻大悟,这大概就是上天给她的惩罚,她抛弃了自己的孩子,便让她的孩子一次又一次的将抛弃她,报应不爽!

合着是她活该,不配再有孩子,这一次她真的彻悟了,是她错了,她犯了滔天大错,她曾经多爱那个男人,却在他尸骨未寒的时候亲手抛弃了他们尚在襁褓中的孩子,让那孩子这么多年平白受了那么多委屈,还因她的懦弱无能几次险遭毒手,这二十几年的日日夜夜,纵使用尽她后半辈子,怕也是还不清这罪孽。

白琳雯坐在镜子前久久不曾动弹,仿佛天地都与她无关。

突然间,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整个人像是疯了一般翻箱倒柜的寻找起二十几年前她从白家带出来的那些旧物,跟着她经历了两段婚姻依然舍不得丢弃的那些东西里,她从中翻找出一本已经泛黄发脆的破旧书籍,<新月集>,她年纪尚轻时曾拜读了无数遍,最后是因为什么原因被她封锁在这里,她现在总算是想起来了。

纸张因为年久的缘故页与页之间有些胶着的粘连,她细细的翻找了几遍,终于从枯脆的书页里找到了一张同样泛黄老旧的照片。

照片因为当时技术的原因已经有了些许模糊,但仍然能清楚的看到瘦弱的女人正对她怀里抱着的婴孩散发出慈爱的光辉,那是江湾出生以来,第一张也是唯一一张她们母女两个的合照,而相纸的反面留白处,清秀的字迹却显得越发清晰。

‘是什么魔法,使你这世界的珍宝,落到了我纤细手臂的怀抱里?’

这句出自戈尔泰《新月集》的诗句,字里行间都透露出她那时对这个孩子的浓倦爱意,而后却被她深深地封存起来,连同这本诗集也一同压在了所有杂物的最底端。

多么讽刺,她居然亲手埋葬了她世界里唯一的珍宝。

抑制不住的泪水如同决堤一般,她将照片死死捂在胸口,热辣的眼泪恰似高浓的酸剂,一滴一滴腐蚀着流经之处,最后在她脆弱的身躯砸出一个个血淋淋的深坑,而后便冲出家门。

她必须要快,今天是江湾离开的日子。

适时江湾正随着张云雷坐在离开医院的车子上,没有多余行程,一路直奔机场,初春傍晚的天色还略显清冷,但天际尽头却飞起一片浅薄的茜色云霞,伴着飞驰而过的模糊街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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