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2)
陆九韶原本也是带着意迟来放荷花灯的。鬼门亥时才会打开,她有大把大把空闲的时间,带着意迟在城内逛了会儿后便决定来河畔找离祗玩儿。
离祗带了个小孩儿,定会往人多的地方凑,不出所料,她果真隔了老远便察觉到了离祗的妖气,随手弄了个戏法便凑了过去。
而此时变故来得突如其来,在场的一人二妖都未能及时拉住沈在渊,周遭人群立刻惊呼了一声,水声响起,离祗反应过来后连忙将沈在渊拉了起来。
好在他们只是在河畔,河畔的水不过成年男子膝盖那么深,沈在渊应当只是湿了衣物,并无大碍。可此刻的沈在渊紧闭着眼,面色苍白得如同离祗初见他那日,细密的冷汗从额头混着河水滑下,滴在尚未湿透的衣领上。
那妇人不管不顾地冲过来,震惊又愤怒地指着沈在渊,到嘴边的话还未骂出口,不远处的人群中忽然传出一声惊呼,人们四散而逃。阴气自空中翻腾而来,遮住明月,河面上的荷花灯尽数翻倒在水中,周遭顿时晦暗一片。
离祗反手将沈在渊抱进怀中,单手托住他的身子,随后飞快出手打晕了想要逃跑的妇人。
“你打她做什么?”意迟凝眸望着远处,抽空问了一句。
“她大概知道些什么。”离祗皱皱眉。就凭着方才她喊出了在渊的姓氏,他就不能放这人逃走。
“你俩等会儿再闲聊。”陆九韶抽出一根发带将长发束好,指着前方道,“再耽搁下去,他可就化魔了。”
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方才发出惊呼的那人已被撕成两半,鲜血内脏落了一地,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正抱着那半截尸体贪婪地啃食着。阴气骤然爆发,风声搅得人衣袍翻飞,漫着一股子血腥味争先恐后地涌入鼻腔。
此时鬼门应当还未开启,不知哪来的这滔天怨气,活生生将一个人化成了嗜血的怪物。
陆九韶啧了一声,同意迟一左一右朝那怪物冲去。离祗在后头护着沈在渊,顺便不时瞥着那晕倒在地的妇人,以免她不知何时便被鬼怪抓了去。
那边一人一妖尚且未近身,周遭黑烟骤然升腾裹住河畔,将这一小方地界儿都裹了进去。陆九韶一愣,身旁意迟立刻躬下身子,手掌落地,化了妖型——身高九尺的银灰色腓腓仰天发出一声长啸,眼尾与背上鲜红色的妖纹愈发炫目。
恶鬼被煞气聚集,从四面八方靠拢来,一黑一白两位鬼差也从地底冒出了型,白面鬼差扶了扶自己的帽子,黑面鬼差大声喝道:“鬼门被人强制开启,地府乱了套!”
白面鬼差也喊道:“那些自戕之鬼统统往此处汇集,还请陆大人助我们一站!”
陆九韶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龙头大铡,那刀柄比她的手腕还要粗上一圈,挥舞起来却毫不费力似的,斩断了妄想冲到她身边的两只恶鬼的双手,啧了一声:“地官净养了群饭桶?”
话音未落,又从地面或阴影出聚了数只鬼,厉声叫着向几人扑了过来。
那些鬼怪多数修行都不到家,可胜在数量众多,时间一长几人就显然处在了劣势的一方。
远处观望的离祗皱皱眉,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小孩儿,终究是将他放下了,取下手腕上的黑玉珠手钏放到沈在渊手边,又将妇人与他靠在一起,想了想还是有几分担忧,干脆咬破了手指滴下两滴血落在了手钏上。手钏绽出炫目金光,将沈在渊与妇人牢牢锁在了里面。
做完这些离祗才稍稍安下心来,一步一步,无声地走向了前方战场。
……
沈在渊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他睁开眼便只能看见那条飘着荷花灯的清澈见底的河水,烛火微晃,照在水面上,只瞧了一眼便觉得眼睛生疼,疼得几乎要落下泪来。河畔杂草丛生,蛇虫的尸体上爬满了苍蝇。
“你醒啦。”身旁有人小声地和他说话,沈在渊循声望去,只能望见一个男人的身形,就像在山上时的那些人影一般,看不清五官。
“这是哪?”沈在渊问道。他并不害怕他,许是因为他出现的模式与山上人影太过相似,有了一丝亲切感。
男人并未回答他。
他透过男人半透明的身躯看见了他身后河畔的景象,一座座墓碑凄然立在那里,青灰色的石板被水沾湿后颜色更深了些,眯起眼睛才能将碑上的字看个大概。
前几座墓碑上都写着萧渡水之墓,一笔一划之间能感受到刻碑者的悲痛似的,光是看着就让人从心底无端生出一股悲凉与无奈。
往后几座便是写了‘渡水之墓’‘渡水墓’‘萧渡水’这些字体,沈在渊无意识地往前走去,眼睁睁看着碑上的字愈发狂乱,到最后连最简单的‘之’字都无法刻下,只有一些杂乱的痕迹。
再后头便是一望无际的石碑,上头没有一丁点儿痕迹。
沈在渊眨眨眼回过神,那些墓碑轰然倒塌却未激起尘土,他回过头,那男人靠在剩余的一座墓碑旁,将双脚浸泡在河水中,踩着水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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