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1/2）

看到唐望此时面上微微变色的表情, 卫家二哥二嫂倒是很识眼色地紧忙将员宝抱至一旁。卫焱见状也开口解围道, “子卿刚入府，还有些不熟悉的地方, 儿子准备带她去逛一逛。”

卫焱找的借口并说不太过去, 想唐望往日时常来卫府探望国公夫妇，又哪里有什么不熟识的地方。国公夫妇也只点点头道，“去吧。”

唐望自觉方才失态心中有悔, 往日里再怎么面若平湖，似乎只要提到饶絮顷刻间也得分崩离析，随着卫焱出来，两人错开一步前后, 漫步于游廊。卫焱知道她又在走神, 突地顿住脚步，回头去瞧她。

唐望却神游般的向前继续走着, 卫焱忍不住伸手牵住她的衣角，却被那人一个下意识闪躲的小动作刺了一下。

忍不住清了清嗓，还是温言细语道，“你先在府中安心住下……”

唐望不同寻常女子，听到他这样说，只面上坦然地望向他, 那双清亮的眸子登时看得卫焱心头有些发虚。

那眼神中的内容他都懂, 她想尽快走。

银面下的薄唇微抿, 语气微凉, 轻声道, “……我不会教你等得太久。”前日听闻边地战事吃紧，赵默派他前往榆州驻守的调令，迟早会下。

随即在唐望的目送下，卫焱大步走去，向着出府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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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令颁下的时候，卫焱正在书房内不紧不慢地摆弄手中的活计，舞刀弄剑惯了的大手，正极精心地编制一个帷帽，帽沿是他吩咐侍女织就的白色网状纱罗，两边还悬坠两条丝穗，卫焱一边抚着帽顶，想象那人素手春荑揭开轻纱的模样，唇边忍不住微微挂起一笑。

却听得屋外响起叩门声，卫焱只以为是侍茶的婢女，沉声道，“进来。”

没成想竟是唐望过来，甚至带着一阵小跑，像一只即将重获自由的小鸟一般，到他跟前细听气息才微微喘匀。

她也不说话，只一双春水里浸过的眸子盯着他，像是等着他先开口。

卫焱知道她因何而来，皇上的调令一早便下，看样子她方才获悉，想想他归京后还是她第一次这般主动地来寻他，如此迫不及待地。

卫焱自嘲地笑了笑，将手中的帷帽递到她的手上，见唐望有些疑惑地瞧着他，又解释道，“边地风大，你且拿着这个以御沙尘。”

“……谢谢。”唐望轻声道谢，在心头默默补上了未说出口的半句，卫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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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焱一早便为这日筹谋，拜别父母双亲后，国公夫人林氏不忍看着儿子再上前线，可圣命难违，只好握住卫焱的手宽慰道，“你临行前，记得去子卿屋里说些体己话，她刚嫁入府里，新婚燕尔眼下你就要走……”只是一句话还未说完，便自行背过身拭泪了。

而另一边，唐望扮作随从的小厮，一身灰衣，面上敷了黄粉，低头匿身于队伍的最后，跟着那队伍浩浩荡荡，行在其中并不起眼。

刚打城门口过，却没想到皇上的口谕随即便传入卫国公府，来者是皇上身旁的大太监李海。

赵默叫李海来这一趟，嘴上说是体恤卫焱唐望二人分离，唤唐望入宫陪着养病的皇后娘娘叙话解闷，可实际上也是派这李海来瞧瞧唐望是否伺机而动，人可还仍在京中。

没想着李海到了卫府，才被唐望身边的大丫鬟青茗告知，夫人因姑爷奔赴前线，几天来忧思过甚，一时竟坐下病来，如今的状况着实没法儿入宫陪伴凤驾左右。

李海速来谨慎，自是不信的，忙得让青茗通传一声，即刻要求与如今已是卫三夫人的唐望面谈。

而此时房内的人，又岂能是唐望本人，而是与她身量相似的一个丫鬟，名唤作翠竹。

青茗是个机灵的，之前也被交代过一二，立马将屋内软丝罗屏风一横，说是怕过了病气给李海公公，再冲撞了贵人就该是不得了的大罪。

李海听着这缘由，也并不好说些什么，只好坐在屏风外，眼不错珠地盯着那帐内的女子，隐约的一袭青衣，正掩着帕子不停地嗽着，那身形轮廓瞧着倒和唐望宛似一人。

李海试探性地开口，问候道，“卫将军吉人天相，夫人莫要忧虑过度，伤了自个儿的身子。”

见屋内除了几声咳嗽，并无答话，有些不解地瞧着一旁的大丫鬟。

青茗这才走上前，蹙着眉头一脸担忧的模样，解释道，“夫人毒火攻心，连带着嗓子干疼得厉害，从昨日便发不出音来。”

李海公公微点了点头，忙使了个眼色，叫身旁跟班的小太监送上一壶茶来，同站在一旁的青茗道，“此乃圣上御赐的清心饮，还请姑娘端去给卫夫人饮下，”又瞧了帐内一眼接道，“趁热。”

李海公公是宫里的大红人，青茗等一干侯府下人只能对他言听计从，不过是喝盏茶的功夫也无误了什么事，青茗便将那茶盏端进帐内，扶着翠竹饮下。

那翠竹年纪小，是个不经事的，一边瞧着青茗姐姐的脸色，一边偷眼向帐外看，要知道欺瞒圣上可是杀头的大罪，这会儿她端着茶碗的手筛糠似的抖。

却被青茗从旁扶了一把，翠竹便低头啜了一口。

其间未出乱子，想必任是李海公公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那青茗在主子跟前伺候过不少年，在老太太面前也是得脸的，自觉过关，挺直了腰杆儿从帐内出来，对着李海公公笑语盈盈道，“夫人现已歇下，还请李公公随奴婢移步外间用茶。”

那李海面色不动，也微微笑着瞧着这伶牙俐齿的大丫鬟。

青茗心头莫名有些发怵，看着李海公公撇过手中拂尘，一撂衣摆似是要走，心中又松了一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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