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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棠棣(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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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京城里一处不打眼的所在,安静地坐落着一座一进的小院子。斑驳的白墙让这屋子看起来有些年头,爬山虎冒出了新芽,从黑瓦上探出头来略施装点。屋前的天井被开垦出来做了农田,此刻已经冒出了嫩绿的菜苗。边上围了一圈低矮的篱笆,有白色的牵牛花攀爬在上头,春日的暖光照耀在花瓣上的清露,闪跃着透亮的光。

院前的巷路狭窄,马车停在巷口就进不去了。于是唐寻便一个人去找地方停放马车了。李承玉带着谢枝慢悠悠地踱进了巷子里。巷子很安静,且住在这里的都是寻常人家。两人今日虽特意穿得素朴了些,但仍旧是打眼。不少人见他们经过,都忍不住偷偷拿眼打量一遍。

谢枝在这些目光里颇觉得不大自在,于是靠得离李承玉近了些,暗地里扯了扯他的袖子,低声问道,“咱们来这是见什么人呀?”

李承玉嘴角浮起一丝笑,却不答,只是走到院前,屈起手指在敞开的门扉上叩了叩。

屋檐下坐了个身着粗疏布衣的年轻人,正在专心地择菜叶子。

听见声响,他抬头第一眼便瞧见了李承玉,连忙欢欢喜喜地站起来,沾了水的双手在衣服上随意擦拭了一下,便上前道,“表哥,你今日怎么忽然来了?”他生得面目清秀,笑起来的模样更显良善。

注意到边上的谢枝,他迟疑了一下,又问,“这位……一定是我那位表嫂了吧?”他不敢怠慢,忙端端正正地行了个礼。

谢枝亦是回礼,这才明白,原来这个人,就是李承玉说要带她见的家里人。他对自己的父母都不曾如此上心在意,却愿意特意带着自己来拜访,想必此人与他的关系必然是非比寻常的。只是,谢枝不着痕迹地看看他,又看看边上的李承玉,又打量了一下这座小小的四四方方的院子,怎么也看不出,这两人竟会是一个家里的。

李承玉的神色不似平日在相府面对旁人时那般冷冷淡淡的,笑意里能看出几分柔软,“伏清,我们今日冒昧登门,你不会觉得叨扰吧?”

“哪能呢,表哥你们能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李承玉道,“我可是特意掐着时辰来的,好久都没尝过你的手艺了。”

“我就猜到你打的什么主意。”李伏清笑得眉眼都弯了起来,回身端起那筐菜叶子就往厨房里走,“你们随便找个地方坐吧,我再炒几个菜就好了。”

等进了屋,才发现屋里头看起来比外头更寒酸,破床碎几,案头堆了一叠翻烂的书,磕坏了一角的砚台上架了几支笔。整个屋子看起来空空荡荡的。

平素喜洁的李承玉却并不介意的样子,同谢枝一道落了座,便跟她解释道,“我这位表弟姓李名伏清,现今在翰林院供职,只是俸禄有些微薄,所以日子清苦了些。”

大晋国库本就入不敷出,因而多年来官员们的俸禄也是一降再降。如翰林编修一类的闲职,每年到手的银两只能算得上可怜,估计连贩夫走卒一年的生计都比不上。

谢枝目光在四周逡巡了一遭,不解道,“可是父亲如今身居相位,一直也有在提拔自家的叔伯子侄,可为何这位表弟却……”

李承玉顿了顿,道,“伏清还有位如今在绛州做县中通判的哥哥,名叫李长风。他们的父亲,也就是我的叔叔李邈李大人,多年前,因为与我父亲观念不合,所以便毅然离家,断了兄弟的情谊。”

“那时候他们两个还小,我叔叔他为官又向来清廉,养着一家四口,日子实在难以为继,连填饱肚子都难。我婶婶把能省的都省给了我这两个弟弟,最后因为又累又饿,人就没了。没几年,我叔叔也去了。”

谢枝觉得,她从李承玉的口吻里,听出了一点少有的伤感与叹息,“他们兄弟两个没了办法,岁数又小干不了什么营生,只好去米铺里偷东西,结果头一回就被抓了。我也是因为这件事,才知道他们那些年来过着什么日子,所以就一直照应着他们些,直到他们考上科举,各自被派了官。”

谢枝听得心悸,想到方才初见时李伏清那个明朗的毫无阴霾的笑,怎么也联想不到他遭遇过这样的事。她虚握了握有些僵硬的手指,“父亲他……就真的从来不过问他们的事吗?”

“我父亲这个人,你还不了解。他要是狠起心来,心能比石头还硬,比冰还冷。我叔叔一直反对他的政见,对他没有助益,只有阻碍,我父亲自然眼不见为净。”李承玉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既不看出伤心,也看不出愤恨,好像只是在说些再平常不过的家长里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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