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2)
那一天课南阳都没听安生,高二放学还比高一晚一个半小时,晚上,他站在聂筠家门口良久,最终也没能叩响那扇门。
吃过饭他就躺在床上,虚掩的门没能把他爹妈打情骂俏的噪声隔离干净,他把脸深深地埋进枕头里,手腕上地手表滴答滴答响个不停。
直到入夜,他确定爹妈都睡熟了,才悄悄从抽屉里摸出活络油揣到口袋里,打开窗子顺着墙壁熟门熟路地爬进了对面聂筠的房间。
聂筠一年四季睡觉都不关窗,南阳轻手轻脚的进来,眼前的景象和他预想的差不多,书架上一本书都没声,乱七八糟地堆在地上,连个下脚地地方都没有,南阳索性把鞋子脱到阳台上去,光着脚扒楞这书本的缝隙走进来。
聂筠弓着身子,瑟缩在大床的一角,南阳单膝跪在床上,伸手在床头摸索床头灯。突然手腕被人狠狠地抓住,抓他的那只手抖得厉害。
“别开灯......”黑暗中,聂筠的声音微不可闻。
南阳听他说话就判断他这次应该伤得不轻,难得耐下性子温声说:“太黑了,我看不见伤。”
“别开......”聂筠反反复复就这一句。
南阳耐心有限,也不跟他墨迹,手腕一用力就挣脱了,伸手开了灯,暖黄色的灯光瞬间就点亮了屋子。
灯一开,南阳的瞳孔骤然放大,足足愣了半分钟,才颤抖着嘴唇开口:“妈的,你爷爷是想让你们聂家绝后啊!”
聂筠立即伸手去堵他的嘴,立起一根手指放到嘴边,做了个嘘声的动作:“他......没走。”
他动作幅度有些大,牵扯到伤口,疼了整张脸都皱起来,南阳连忙闭嘴,把他放好。
他咽了口口水,觉得嗓子说不出的梗塞。
聂筠身上还穿着那件夏季校服,露出来的手臂上有几块青紫,是早上大南阳打架弄的,最严重的是后背,白色的校服早就被血染红,几乎是粘在皮肉上了,他把半张脸埋进枕头,露出的左眼微微睁开一个缝,柔软的头发毫无生机的耷拉到鼻尖上,唇色白得瘆人,要不是他还在抖,说他已经嗝屁了南阳都信。
南阳俯下身,用脸颊贴了贴聂筠的额头:“有点烧,你等我一下我回去拿药箱。”
聂筠蹭着枕头,极缓地点点头。
南阳拉开窗子,秋夜微凉的风给他吹了个机灵,他觉得脸上有点凉,伸手摸了摸,湿的。
等南阳回来的时候,聂筠已经没什么意识了,他隐约感到有人往他嘴里塞了药,还揪着他的后颈给他喂了水。他微微睁开眼,南阳正要给他翻个儿。
“你前面没伤吧?”南阳小声问,
聂筠摇摇头,接着就被南阳扒楞过来按在床上,尾椎骨附近的皮肤处传来冰凉的触感,意识到是剪刀之后猛地一激灵,残余的疲倦感瞬间都跑没了。
“别剪......明天上学没穿的了......”
“少爷,你他妈明天下得来床我管你叫爸爸的。”南阳没好气地说:“你这少说也得一个星期,我高一有一套,现在穿小了,给你应该正好,不愿意穿我的我明天去学校给你买套新的。”他说着手上动作没停,轻轻地把那层血布从他皮肉上揭下去,熟练地从医药箱里找出酒精棉球给他清理伤口。
“他这次用什么打的?”南阳小声问。
“扫帚竿。”聂筠把脸从枕头里移出来一半。
“......真他妈狠,你是亲生的吗?”南阳愤愤地说。
“问你爹去。”他又把脸重新埋回到枕头里。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南阳抬手给自己嘴巴来了一下子。
“你爷这次怎么下手这么狠,咱俩也不是第一次打架了,至于吗?再说了本来也是我先动的手,你就推给我呗,他也不可能过来打我。”
聂筠不说话,继续把脸埋在枕头里。
“你不愿意说我也不问了,我现在要给你上药了,有点疼,你忍着点,不然以后留疤看你还怎么浪。”
聂筠还是不答,南阳轻轻揉了揉他后脑的头发,然后取出药膏轻轻地在伤口上点涂。他南阳这辈子都每次这么温柔的时候,可是没多久枕头里就传出来几声闷哼,他轻轻弯了弯嘴角,心说看你还能撑多久。
南阳刚上完不到一半的伤,就看到枕头光荣地挂彩了,他小声骂了句,把人从枕头拽出来,用手强行把他的牙和下嘴唇分开。
聂筠肤色本就被常人白的多,眼下半死不活的状态加上满脸的血,惨白的吓人,南阳感觉热血蹭蹭的往太阳穴冲,要不他现在跟挺尸差不多他觉得能给聂筠揍到断气,他从剪开的校服上找了点干净的布,团了团塞进聂筠嘴里,恶狠狠地在他耳边说:“咬这个!”
喊一句疼能要命?要不是他发现的早,他觉得聂筠能硬生生把自己下嘴唇给咬下来。
等药上好了,聂筠也已经快断气了,南阳把他嘴里的布拿出来,又把他嘴上的伤口处理了,最后在后背上盖上一层纱布,把他的被子拉过来轻轻盖在他身上。
他倒了些活络油在手心,拽过聂筠的胳膊慢慢地揉按。
窗外漆黑一片,偶来射过来两束明黄色的车灯,只两秒就消失掉了,窗内,床头的书灯泛着暖调的橘黄,一点一点地蔓延到房间的各个角落里,聂筠一眨不眨地看着南阳垂着眼睫的侧脸,暗淡的灯光让他看不真切,可眉心那一道扎根似的沟壑却足够明显,簇拥在两边的是清浅的眉毛,直挺的鼻梁上架着的无框眼睛有些下滑,聂筠颤颤巍巍地伸出手,给它扶正了。
“犯什么病啊你?”南阳一把将他的手拽下来继续之前的活。
“哥,我还以为你这次不会管我了。”聂筠呢喃着,要不是房间安静的吓人真听不清他嘟囔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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