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沧海（1/2）

二年级小学生叽叽喳喳的童音里，算数课结束。班里所有的小孩簇拥着出门，笑闹得像一群聒噪的鸟，隔着彩色笼子，大家依然叫得欢腾。

宋琦走在最后一个，多数时候是找个角落自己跟自己玩。她也不知为什么别的小朋友都不喜欢跟她交朋友。几个男生凑在一起，傻笑着指指戳戳，目光不时飘到她身上。

她低着头走过去，眼睛盯住自己脚尖。

“哎哟——”其中一个男生尖叫一声，夸张地叫嚷，“撞死我了，撞死我了！”

“对不起。”她继续低着脑袋，闷闷道。明明只是稍微碰了一下，而且是他突然冒出来。

“对不起就算了？对不起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做什么？”那男生不依不饶，叉着腰愤愤骂道，眼睛里却是狡黠的幸灾乐祸。电视剧里的台词从男生的嘴里吐出来，应用得倒算符合语境，比用成语造句和看图说话娴熟得多。

他的一个同伙凑上来，帮腔道：“不愧是野猪妹，力气真大！你还是自认倒霉吧，惹恼了野猪妹，不怕她发飙吗？”

宋琦只觉得脑袋“嗡嗡”一声，原来她有个外号叫“野猪妹”。后面那几个男生在说什么就听不清楚了。不同于现在的白富美外型，她小学二年级上半年时因为滑雪受伤，用了激素治疗，几个月时间，小小的身子和脸就跟皮球一样胀起来。

那些小男生小女生哪管是什么原因，他们对美丑的好恶向来十分明确和激烈。

那阵类似耳鸣的“嗡”声过去，她听到那个凶霸霸的男生要她下跪道歉。其中一个帮腔的男生鬼笑着，上前来扯她的胳膊。

她挣扎着甩开那男生，有赖悬殊的身材差距，她这一甩居然把那个“瘦小”男生给甩在了地上，那男生“啊”一声痛呼，抱着膝盖大声叫疼。原来是磕在了一块凸起的石头上。

受伤的男生被激怒，恶狠狠向她冲过来，一步、两步、三步……宋琦吓呆了，傻站在原地，既不知道反抗抵御，也不知道逃跑。只是本能地闭上眼睛，等着逆来顺受那男生的报复……

“啊——”

拳头却没有落下来，宋琦慢慢睁开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一幕：受伤男生的胳膊被人抓住了，从身高判断，抓他的人大概是五年级或六年级的男生。他穿一身干干净净的校服，宋琦从未见过有人能把普通的校服穿得那么好看，他的脸也好看，鼻梁高高，眼睛细长上挑，清清秀秀的，跟绝大多数蠢兮兮的小学生都不一样。

“听着，以后不许欺负女同学！”高个男生道。

多数小学有条不成文的规矩，按年级划分，高年级生对低年级生具有绝对威慑，身高即是硬道理。

受伤男生垂头耷耳地秒怂，他身后那几个本来跃跃欲试的男生此刻也低着头，不敢多说一个字。

高个男生冲宋琦笑了笑，又瞪一眼那几个男生，松了手，潇潇洒洒地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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