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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望,迷途知(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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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小的屋子里面关着几名流放徒。夜半三更,看守他们的官兵已经来监督了三次了,很快便是最后的一次了,柴草垛旁边横七竖八的躺着几个熟睡的犯人。他们都是被流放在这里最罪孽深重的人,浑浊的血腥味儿在空中弥漫着。

在屋子一处的角落里,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缩着,身上的囚衣打了补丁,现在却又在不久前被皮鞭给撕开了,衣服污浊不堪;他披散着发,一时间一缕长发滑落面前,起手间,便把长发撩到脑后。抬眸,眼里却闪着不适合他这个年纪该有的冷漠和成熟的神色。他重新抱臂缩在角落里,这时被撕烂的衣服从左肩滑落下来,肩上的墨色蝶印格外清晰,他又一次在寂静的夜里失眠了。

如果没有六年前的诬陷案件,他兰亭江家的公子哥怎么可能落得这个境地,这个地步!想起来那件事,他的目光瞬间便黯淡了下来,可是那是他还是个刚满十岁的小孩子,他又能如何?要不是廖叔叔救了他,他早就和爹娘…姐姐他们被斩首了。江渊心里想着,突然门外传来熟悉的三下敲门声,他立刻起身朝着门口走去,透过月光,看清了来人,不错,是廖叔叔,他就是江湖里鞭首排名第一的廖九天,就是他当年救了江渊。只见他熟练的开锁,推开了一扇门。

“阿渊,我来看你了,走吧,聊聊。”他伸出手,见人未动便拉了江渊出来,随后关了门。

两抹身影出现在户外空旷的悬崖边。六年了,江渊的个子着实高了不少,超过了廖九天,比他高出来了。廖九天看着阿渊盯着面前的万丈深渊,便拉了他坐自己身边,同时看着悬崖,那轮明月全部出现在他们的头顶,撒下光辉,纯洁的没有一丝杂光。

“阿渊,六年了,竟然长的这般高了。”玄衣的廖九天淡淡的说道,江渊也不做声的听着他说,末了,廖九天加道:“十年前的那件事情我已经打听到了,可是最后一个知情人告诉我后便被杀了。当年的知情人大多数都不在人世了,我也是打听好久才在宜州找到了一个人。”

“廖叔叔,是谁?”江渊听见这话,抬眸看过去,他必须知道是谁害的他江家家破人亡,十年的伤疤啊…岂是可以消除的?此仇不报,岂是君子?活下来学习了功夫武艺,就是为了有天可以报仇雪恨,为江家找回颜面。

廖九天取下背后的包裹,打了开来,一个泛着檀香的上等古琴出现在江渊面前,他抚摸了下琴弦,古琴发出一阵声音。“阿渊,这是那个人给我的,说是当年从江家拿来的,现在把它还给你,这是浙厌喜欢的琴,最好的檀香木制成的。起个名字吧?”廖九天将琴送到江渊手里,才看到阿渊的泪顺了俊秀的面庞流下,他深知,十年前的诬陷惨案是阿渊的软肋,他照顾了阿渊三年,从没有提起来关于他阿爹的任何事。

江渊任了泪水滑下面庞,落入不见底的万丈深渊,仰起头来淡淡的吐出几个字:“胡…不归!”抱了古琴,放在膝盖上看着发呆。

“阿渊不许去报仇,你杀不了他!那是当今的安国公高观宇!”廖九天自然是明白何为“胡不归”,踏上不归途,去找仇人,不,绝对不行!他不能让浙厌的孩子走上不归路,断了前路,“这仇…便让他来报吧…”他心想着。

“为报家仇胡不归。”江渊抬起头看着廖九天,神色又恢复到之前的冰冷神情,似乎面前不是抚养自己长大的廖叔叔,而是变成了敌人高观宇。

夜深了,一阵寒风吹过,就连空中夜月也拉上了云裳遮住了自己,只留下了淡淡的影子。

廖九天低下头思考半天,然后沉默了许久,才从怀里掏出来一本琴谱。“阿渊,若是执意要亲手报仇,必须先学了本事,这是琴谱,我存了二十年了,却从未翻动,我用不上!”他将琴谱塞给江渊,起身就离开想着屋子而去:“暂时先回去,过几日时机成熟,我便来救你出来。我混进来不易。”

江渊抱紧东西随人身后,至屋向里面走进,回头看了眼廖九天,才回到了角落,把东西放在自己身边,看着门被拉上,廖叔叔的身影一点点的消失不见,直到门被“咔嚓”一声锁上,才回过神来。他闭眸靠在墙上许久却重新睁开眼睛,打开了包着琴的包裹,才发现里面还有一身衣裳和几根发带。他愣住了,抖开了衣服,一张纸条飘下来,点了火光,打开来看,草草几个字:

阿渊:

不可鲁莽,仇,我来报。对了,阿渊还没有字,若是到了冠礼,可否用寥某起的字:城尽?再会,记得逃走吧。

廖九天

他明白了,他想一个人去为阿爹和家人报仇,他江渊怎么可以安心的离开呢?不!绝不可能!他收了东西把他们塞进了草垛,靠着墙思考如何逃出去,“廖叔叔固然是不会再来了…”心想着,不觉的突然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几处声响传来,屋子的门被粗暴的踹了开,进来的人直接奔向了草垛旁边的睡的横七竖八的几个人,拉了他们出了门。

江渊早就看到了那些人,可是他躲在了角落的里角,才没有被他们发现带了去。他看见几个人被拉出去,便把古琴抱了跟了上去。屋外萧瑟,空气弥漫了血浆的味道,江渊的脑海瞬间变得迷乱不堪,一滩血红色出现在他的面前。是的,那些被拉出来的人被杀了,倒在了血河里……

那一刻,江渊只是记得自己随手拿起来了一把刀,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只顾的拿着刀便是一顿乱砍,那人说了什么便直挺挺倒了下去。江渊被过来的士兵抓住了,重新关进了屋子,他手中的血刀被扔在了门外,渐渐清醒的他知道自己的病又犯了,可是他杀了谁呢?他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几天之后,江渊被几个人带出了屋子,随意的捆了塞进了马车,也不知道过了几日,反正当他再次看见天空时,周围全换了景色,那是黄色笼罩的一片黄色,天是黄色,地是黄色的,风…也是黄色的!

“在下千风,是高将军派来的,是送一个人给常公子。”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给玄色衣衫的人,由他递给了墨紫色衣服上绣了大朵合欢花,腰佩着赤色玉坠的常公子。

“高叔叔送个人给我?以为我这里是什么地方?什么人都要塞进来?”常流君冰冷的说完,转过身,斜遮目的刘海挡住了半张脸,冷漠的神情似乎可以杀死人。他“刷”的一下打开手中紫色的折扇:“愣着干嘛?还不带进来?”

江渊被推人着带进了屋子,千风起身让他跪下,江渊不屑的别过头去,目光透出冰冷的光,余光瞥见了那位穿着墨紫色衣衫的人。那人看着却比他冷酷十倍。

“常公子,这就是江渊,江浙厌之子,他杀了将军的亲信,而且犯病时六亲不认,拦也拦不住,将军希望公子多多管教他!”千风说完便急着退下去了,他分明看到了常流君脸色显着的异样的神色。

常流君看着被带来的江渊,着实吓了一跳。若是自己没有脸上的疤痕,那就是和江渊是照镜子一样了——居然和他如此相似。他起了身,合上扇子,走近了江渊:“江浙厌是你父亲?我便奇怪了,高叔叔怎么会轻易放过你,还能活下来…当年的事儿想知道为什么?梳洗之后再来见我。”他的身份使得他必须说出真话。说罢,他重新回到座位上对身边的玄衣男子低声几句,玄衣人走过去将江渊带了出去。

常流君手捧着疑心茶,放在薄唇上轻抿了一口,抬眸间神色换成了冷若冰霜。“有意思,居然也有人和我生的这般相似。不过…高观宇还不知道我的身份,却将那\\\\\\\\\\\\\\\\\\\\\\\\\\\\\\\\\\\\\\\\\\\\\\\\\\\\\\\\\\\\\\\'命里孤星\\\\\\\\\\\\\\\\\\\\\\\\\\\\\\\\\\\\\\\\\\\\\\\\\\\\\\\\\\\\\\\'给我送来了,这南蛮十二年你过得倒是舒心呢。”

夜色深了下去,阁中人却取来了素纸,砚墨起来起笔去抄《古雅集》灯火阑珊。

明月刚上枝头,江渊就被之前的人带到了一个房间,推开了门走进,原来是一间浴室。一朵精致的古铜色的大铜莲在水上方缓缓出水。这样的景色江渊确是第一次看到,身边的人在他手腕上系上了紫色的铃铛,说道:“进去吧,公子不喜欢污浊之人。你若敢逃,方圆十里之后全是黄沙,你出不去的。我姓顾,叫茗意,我外面等你。”说完,他把江渊的琴和包裹一同递给江渊,转身向门口走去随手关了门。

江渊接过包裹,打开来看,里面的东西一件不少,似乎还多了一样——一把红玉梳。“十六年来,除了廖叔叔之外还没有和我说话的人……”不知为什么他的心暖暖的。他摇摇头:“别乱想了,谁知道那个常公子是敌是友。”起手解开了衣带,褪下了破旧污浊的囚衣,踏进了那透彻的清凉,他朝着深处走去肩上的墨蝶印记格外清晰,为重开一段生活而洗去之前的污浊。

跑?逃?他又能跑去哪里,逃去哪里呢?从进去南蛮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跑,只要还没有报仇雪恨,他便不会跑。

沐浴完毕,江渊走向岸上的地板,背上的伤痕引人注目,一道道紫红色伤痕叠加着布满在江渊的后背纵横交错。这些都是他被领袖鞭打过的痕迹,多少次?不记得了,也许忘了才好。他拿起摆在地板的白色衣衫披在身上,遮住了肌肤和受伤的后背,系好了腰带。待一切收拾好了,随意的用白色的发带将疏散长发束住,抱了琴,推门走出。

顾茗意果真在门外的栏杆坐着等待。见着江渊走出,上前一步:“兰亭江氏子弟果真容颜不凡,细看起来…和常公子倒挺像的。

江渊别过了头,跟着顾茗意离开了这个地方,回眸看去,“月明风清”四字赫然映入眼帘,便想道:“看来那人也是雅人了。”他一路不说话的跟着顾茗意直接走。

外里黄沙,这庭院却是枫落扬花,丝毫不见得像是南蛮,有点…像兰亭了。

常流君独坐幻梅阁里手里提着笔抄写着《古雅集》,听到顾茗意的声音头也没抬的说声:“进!”见人进来,搁笔在墨砚上。

“公子,都收拾了,我将他安置在了飞雪月。”顾茗意弯眸上前近了常流君身边,低下头说完看着纸上的字。“呃…公子,这个字写错了!”顾茗意一眼发现常流君写的错字,用手指指着“命”字道。

江渊静静看着,认为顾茗意是少不得责骂了,却迟迟不见常流君的任何反应,时光仿佛禁止了一样。

常流君只是拿着茶喝着,想着什么出了神;顾茗意端来一个烛台,增亮了不少,常流君靠近了附身看看字,然后直起身子。

放下了手里茶杯,看了一眼顾茗意的常流君无奈:“刚刚光线不足竟然看不清了。”嘴角微扬,与之前的冷漠判若两人,他重新拿起笔将那字圈起来工整的重新抄写了一遍抬起头,不经意间,风吹开木窗,常流君面庞的遮目长发被风吹起,露出一片被火烧伤后留下的疤痕。

顾茗意一个健步上前,关了门窗,回到江渊身边。

“江渊?可是十六?”常流君放下笔,移步走近江渊,淡淡的。

“有。”

“想知道怎么回事?”

“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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