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抱抱（1/2）

老太太年纪大了，耳朵不太灵，眼神倒是好使得很，看到柜台上放了袋豆浆，慢慢悠悠站起来，把手机往台面上一放，笑眯眯道：“小宋来啦！”

“哈！难得见你来还带着礼物，莫不是侯府将你赶了出来？现在无处可去来投奔我了不成？”

手机里突然一声朗笑吓了宋人寻一跳，电视剧还在放着，里面穿白衣的下了马，走到蓝衣小公子面前用肩膀撞了他一下。

“贤弟放心，只要有我这当哥哥的一口肉吃，就绝对有你一口汤喝！”

这台词听得宋人寻心里一酸，看着豆浆差点哭了出来，看着老太太的目光更加依赖。

还好有孟奶奶收留她！

老太太眼睛黏在屏幕上，根本看都没看宋人寻一眼，从柜子里找了两个搪瓷茶缸出来，倒了点儿热水没过浅底，晃了晃杯子把水往门口一倒，去解豆浆的袋子。

“昨晚没回来啊？找到你弟弟了？”

“找到了，但是……”宋人寻看着微微发黄的豆浆在搪瓷茶缸里晃动，越倒越满，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比较好，“就是……就是他……”

“不肯跟你走？”

老太太听她吞吞吐吐，就知道里面是还有故事，倒完一茶缸后，又将剩下的一半豆浆倒去另一个缸子里。

“也算吧，他在这里有想要的东西，也……有人不让他回来。”剩下的宝石被人带走的内容，她实在不知道要怎么说，只能含糊地类比着：“他来这里之后，有人照顾他。”

“你说有家庭暂时收养他？”老太太眉毛挑的高高的，拉平了眼角的褶子，意味不明地呵呵笑了两声，也不知道说在表示这件事好还是不好。

“你弟弟年纪不大，还挺有主意的，这个年纪的孩子，你要不让他在外面吃点亏，他才不知道家里好。现在这社会，没亲没故的哪儿会对人好？张嘴吃饭不要钱啊？”

“你就看你，我收留你还让你在我这儿看店呢，你这张小脸儿往柜台里一放，都不用吆喝我每天就多赚个百八十块的，我可不吃亏！要我说啊！”老太太站住脚步，手指对着宋人寻一点，掷地有声。

“找人你不行，得让你们父母来！”

宋人寻连连点头，嘴上应着声，接过老太太推过来的热豆浆道了谢，犹豫了一下问道：“奶奶，我想和您商量一下，今天的工钱可不可以先结给我啊？我面罩坏了，想买个新的……”

“便宜东西要什么钱啊，你自己去架子上拿一个吧，算是谢你豆浆了。”

老太太把滴着豆浆的塑料袋团了团，扔在柜台里面的垃圾桶里，端着热豆浆又回到躺椅上看电视去了，听到刚好放了片尾曲，便分出心神来抬眼看她，“你既然没找到人，昨晚在哪儿住的？”

“啊……”宋人寻正拿着面罩，顿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警察叔叔们心地好，昨晚收留了我一晚。”

“你又把你自己折腾进派出所了啊？你这半大小姑娘咋那么能耐呢！”

梅雨季节的天仿佛就晴不了了，昨天下的地还没干，这会儿天又阴起来飘起了小雨。

宋人寻看着门口的水泥地上洇起了细细密密的雨点子，有越下越大的趋势，背后一寒，一张小脸苦了起来，“昨天找他的时候和他养父闹了点儿不愉快……”

“那他现在人呢？”

“不知道，我被带到警察局了，现在还在想着去哪儿找他呢……”

电视剧自动播放到下一集的片头跳过歌曲，“当”地一声重音起了个激昂的调子，老太太嚯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踩着节奏中气十足，大手一挥，“你堵他啊！”

“昨儿在哪儿碰见的就上哪儿堵！”

宋人寻够到面罩，把踮着的脚尖放下来一回头，手机屏幕上三个龙飞凤舞的金色大字跳跃到屏幕上——

第四集。

“现在就、你歇着雨停了就去！”

宋人寻垂下眼，看着手中的雨衣叹了口气，这也才是个开始呢。

老太太激动完了屁股一沉又坐回躺椅上，看着电视絮絮叨叨，嘴里含了珠串子似得一串一串往外溜，“现在这个时代哪儿有找不到的人，你就上你昨儿去的地方问，鼻子底下就是嘴，长这么好看小姑娘问什么问不到？要不住那儿还能查监控呢，网上不都说全人类活在什么‘天眼’底下嘛……”

“再不行你就去派出所报案，说这人是你亲戚，要不就说他拐卖小孩，咋可能找不到人呢！”

“肯定能找到！”

老太太最后下了五个字总结，从旁边柜子底下拖出个小马扎撑开，拍了拍凳面，“先看电视！”

“欸！”

宋人寻抱着雨衣小跑过去，伸着脖子凑在老太太身边看电视连续剧，心里本想琢磨一下怎么去问，谁知看着看着就入了迷，一集看完了推推老太太，让她放下一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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