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1/2）

“是紫璃。”叶落听了片刻，便断定道。

轻烟沉浸在琵琶曲中，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叶落酷爱音律，偌大的长安城论音律，自然是烟柳街的乐伎为首，因此叶落没少往烟柳街跑，和花满楼的头牌都混了个脸熟，轻烟也不知说她什么好。

接着是舞妓灵娘出场，一如既往的红色舞衣，曼妙的身材，浓妆艳抹，妖异却美得惊心动魄。

筝琴和鸣，美人起舞，台下看客不时拍手叫好，莺歌燕语，软香暖玉，醉生梦死。

正欢闹间，一个人影掠过，同白天如出一辙，只不过那人影未作停留，搂住灵娘的腰肢一个纵身便没了踪影，从始至终，连面都未曾露出，乐声戛然而止，人群已经开始混乱不堪。

老鸨最先反应过来，尖叫的声音带着哭腔，听的人毛骨悚然：“这……这是怎么回事儿啊！我这是作了什么孽啊！”

而后只听一道尖厉的喊叫声，所有的烛火刹那间熄灭，花满楼笼罩在沉闷压抑的黑暗中，除了从窗子透过的月光，偶然闪过人群中几张狰狞的面孔，像是黑夜的厉鬼，所有人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股脑地往外跑，各种尖叫声，哭喊声，桌椅碰撞声，酒水洒地声混在一起，叶落和轻烟被挤在人群中喘不过气，意识模糊间，叶落有种身处修罗地狱的错觉。

叶落渐渐地也开始慌了，因为再不出去，只怕她们二人就会被人群挤死，甚至踩死，她紧紧攥住轻烟的手，可是有股无形的力量拼命地把二人拉开，“轻烟，抓住我的手，千万别松！”叶落几乎实在用全身最后一口气喊道，她看不到轻烟，也不知道轻烟能不能听见她说的话，因为她感觉到，轻烟的手在一点点滑出她的掌心，直到分离。

“轻烟！！轻烟！！”叶落急切地一遍遍唤着轻烟的名字，却始终听不见有人应答，嘈杂的吵闹声，让叶落整个人都变得无比暴躁，冰冷的月光扫到叶落的脸颊时，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却似赤红色。

不知过了多久，叶落感到嗓子像是被火灼过一般，疼到心口，踉跄着被挤出花满楼，又返回去逆着人流去找轻烟，寸步难行，黑暗中不知被谁在背后一推，叶落猛地向前倒去，倒在地上的一瞬间，右手传来刺骨的疼痛，抬头便见人群乌泱泱一片向自己涌来，叶落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过了些许时候，预想到的疼痛没有到来，反而觉得身子一轻，莫非这就是画册中所说的灵肉分离？那自己是不是就要入地府了？也不知黑白无常什么样子，搞不好把自己吓还魂了也不好说……叶落还在天马行空，朦胧中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在花满楼的房檐上趴着，叶落带着满脑子的问号爬起来，手上的伤口被牵动，叶落急忙缩手，一个趔趄就要跌下去，背后突然伸出一只手不慌不忙地拎着叶落的腰带把人拽了回来。

“多大的人了，连站都站不好？”几分打趣几分轻蔑。

叶落闻言，脸颊一红，老老实实地坐在檐上，望着自己的手发呆，好像在流血……叶落眯起眼睛，挪到月光下面，果然，被琉璃盏的碎片割到了，而且碎片还卡在掌心里，一阵阵钻心地疼痛，再不敢轻举妄动，毕竟这是三层楼，继而忽地想到这人声音有些耳熟，好像……是白天劫走花魁那人！叶落猛地抬头，不偏不倚恰好对上慕清风的目光，心里一咯噔，可不就是白天那人。

此时慕清风正笑盈盈地看着叶落，看得叶落心里直发毛，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自认倒霉。

叶落缓了片刻，才单手撑着从檐上小心翼翼地爬起，站到他面前，慕清风比她高了足足一个头，叶落抬头看他，迟疑地小声开口道：“多谢。”

慕清风摇了摇那把鎏金的扇子，一双桃花眼笑的不怀好意，“不必，你是这楼里的小倌？”

叶落对他的无礼有些气恼，连着话里也少了几分客气，低声怒道：“当然不是，阁下莫非看人皆是如此？”

慕清风也自知唐突，方只是不经意间瞥到叶落，觉得他论得上长安城数一数二的美人，不忍心美人早逝才出手相救，不想是个少年，看其个子矮了些，声音柔了些，腰细了些，倒也难怪将其认做小倌，如今细细打量了一番，叶落生的贵气，衣饰更非平民所能穿戴的，哪里会是小倌，还是自己糊涂了。

“你莫恼，是我无礼了。”慕清风抱拳谢罪，叶落对他生了几分好感，敌意也少了些许，忽地手上的伤口又狠狠一疼，慕清风这才注意到叶落的右手已经浸满了血色，在月光下愈发瘆人，伤口狰狞，叶落没有心思理会他，咬牙将碎片从手心中拔了出来，一道鲜血几乎是喷涌而出，叶落疼的几近昏厥，泪花只在眼中打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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