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2/2)
“伤着没有?”他又问。
她摇了摇头,在脑海中组织语言,想着该如何开口。
“往后不要如此鲁莽了,叫旁人知道,落人口舌。”他往前走了一两步,回头看她杵在原地,即不说话,也不跟上来。
“怎么?哑巴了?你夜闯宫门,就是为了来这干巴巴的站着?”
她动了动嘴,吸一口气说:“臣若不如此鲁莽,公子又怎会见我?”
他向来对这些事没什么耐心,于是好不容易对她提起的一点也很快被耗光:“你如此聪慧,我的意思你应该明白,若是来替司马觐求情,就不必开口了。”
她追了一两步,与他并肩往殿后的小花园行去:“公子,司马觐真的动不得。”
司马恪忽一侧身,不悦的看着她,她连忙道:“公子,听臣说完。”
她难得如此温顺,司马恪也便不想同她计较了,于是两人在曲折的幽径上缓缓散着步。
“若是杀了司马觐,公子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仁君之形象也会受影响,百姓会说您为得王位不择生冷,同室操戈,残杀手足,您想啊,这些朝臣见您连自己的亲兄弟都能痛下杀手,自己一个外臣的安危又如何能得到保障?若是一犯错,不就应了那句,伴君如伴虎?寒了朝臣的心不说,民心所向说不定也会改变,还会让一些本不服您的大臣更加偏向四公子,也会激起安州的民愤,是,四公子去了,表面看起来您并无阻碍了,其实得不偿失。”
司马恪似笑非笑:“说重点。”
她咳了一声,低头道:“臣有一计,可以兵不血刃地保公子登上王位,公子严查一番,找个由头替四公子开罪,也向天下昭示公子平明之理,从不偏私内外。”
说完之后,司马恪却好像并不是急于知道,两人都沉默了一瞬。
司马恪与她走到一处小桌前坐下,抬头看她:“说吧,还等着我向你请教?”
她也坐了下来,与他面对面说:“前些日子,我们与尤曲联军,曾定下两国联姻之盟,但因司马泰造反耽搁了,后来,世子又…被兴人所杀,这事便更没有苗头了。”
他微怔 ,虽然很快调整,但她仍是发现他当时身子僵了一僵,不过刹那,他已开始在脑中权衡利害。
她舔了舔唇,又接着说:“如今尤曲已经和大兴撕破了脸皮,他们便只能依附我们,正盼着念着急着和我们联姻,不若我们也效仿前人,来个兄死弟及,您已坐稳了江山,比一个世子司马稷有用多了,他们一定十分情愿。”
夜风一吹,司马恪头疼更甚,甚至无心思考,七七说完一直谨慎地看着他的脸色,但他如此沉吟不语,倒叫七七心里没了底,把不住他的态度。
他单手撑着头,以指尖轻轻推着太阳穴,闭着眼思考着 ,许是他从小心思颇多,头疼的毛病其实很早就落下来,他们还在二公子府时他一发烧就头疼,更是缠着她不放,她无奈,也就学了两套按摩的手法,时常一按就是连着一个时辰,手都酸了,她也从未叫过苦。
他此刻眯眼敛去了眸中犀利,眉头微皱,也看不出喜怒,倒像极了从前那个只有十二岁的司马恪,七七一时动了恻隐之心,起身走到他身后,接替他的手,轻柔的按起来。
他微微睁眼,将身子直起来,将就着她的高度,让她按起来方便一些。
缓缓夜风,轻轻吹过,摇了摇二人身边的花枝,什么也没带走,天空是墨色的黑,在宣纸上晕开,延伸至远方,只有他偶尔浮动的发丝,象征着时间的流逝。
她淡淡开口:“如此,公子有了尤曲的支持,不仅四公子再不能与您比肩,那帮老臣,也该知道认命了。”
久服药物,使得她身上也染了药香盈盈,又带着方才饮过的酒气,使得他也有些醉了,她指尖微凉,轻柔有度,姿态是离谱的温顺,让他得到了征服的快感,得到了一个男人的成就感,□□忽如其来,他突然就很想扯过身后人在怀中,扯碎她的衣物,狠狠肆虐,听她娇喘连连,听她婉转求饶。
不过只一瞬,他也未曾在意,他能走到今日这一步,与他身上的“隐忍”二字脱不了关系,他能忍过之前种种,又岂会被这一丝□□扰乱?
“公子觉得如何?”
他淡淡嗯了一声,算是应允了。
她不由欣喜,又问道:“那四公子?”
司马恪略带嘲讽说道:“你与他何时有过交情?竟值得你深夜过来,这般放低姿态?”
“公子误会了,臣与四公子并无交情,臣为何如此,公子应该心知肚明。”
他轻轻哼了一声,并不作答。
两人又坐了一会儿,她的手有些酸了,力气渐小,司马恪似有所察觉,拍拍衣摆站了起来:“行了,回去吧。”
她应下,仍于他并肩行着,司马恪却又说:“司马觐所涉之事牵连甚广,我定会严查,若他是清白的,我自会放了他,你不必三天两头的来催。”
她道:“他是否是清白的,公子还能不知道吗?何必非要动他呢?”
本以为这话会激怒司马恪,却没想到他就像没听见一般,他就这么走过去了,她仍是快两步追上,听见他悠悠道:
“我也有我的难处,你看不见,并不代表它不存在。我如今正是少一个左膀右臂,若能得一个,有他从旁辅佐,才能高枕无忧。”
楚易、晁典、高九、十三月皆是他的心腹,如今哪一个在朝中的地位不是显赫?他又哪里愁无可用之人?哪里少什么左膀右臂?
她微微一笑,正欲如此说,却忽然被司马恪捉住手,他宽厚的掌心带着几乎烧灼的温度,覆在她手背上,她的笑一时僵在脸上,不知该作何反应。
司马恪目视前方,步履微沉,握住她的手略微加重了力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他如此一提醒,她也就明白了。她的手动了动,司马恪以为她要挣脱,却不料她只是反过来回握。
他的嘴角浮上一抹好看的弧度,缓缓与她交握。
一场无声的谈判,敲定了一份君臣协议,于二人十指相扣的手上,烙下一生无法抹去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