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暗斗(1/2)
这日一早,天还未亮透,温蕴还没从应天殿抽空过来,十三月也歇在羽林校事府。外间只有小茴香守着她。
小茴香是她让崔诏给司马恪选的丫鬟,从前在二公子府中与她交好,伺候起她来也称得上尽心尽力,只是司马恪不在府中,府里没了主子约束,她估计过得很开心,脸都圆了两圈。
她走过去,细心的将小茴香身边的窗户关好。
天空正飘着细丝小雨,她穿着一件薄衫,在屋檐下瑟缩了一阵,不知道初秋的早晨竟已这样凉了。
青石板的路上,湿意渐重,踏足其上惹来水花啪啪作响。
路上不时走过一列列行色匆匆的宫女,见了她纷纷低身行礼,行至德政殿门口,已有三五成群的大臣们在绵绵细雨中等候上朝,仔细一听他们说话,发现话题竟都围绕着她,她患病几日,实在不知自己已沦为这些大臣口中的谈资。她在原地站了一阵,因为此刻出去,不仅自己下不来台,这些大臣也会觉得惶恐,正站着,却看见甘奉从她身后走来,于是躲也无处可躲,只好弯腰作揖:“拜见大将军。”
甘奉还是高高在上的姿态:“恭喜霍将军,铲除浮涂余孽,又立下大功一件。”
她从前虽和甘奉不对付,但都仗着军中有戚蔚撑腰,现今甘奉官拜护国大将军,她对他当然也是谨慎有礼:“都是中朗将相助,下官才能攻下德溯寨,下官不敢居功。”
甘奉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见她态度还不错,也便比往常客气了三分:“听闻你受伤了?怎么回事?”
“都是下官武艺不精所致。托大将军洪福,下官已经无碍。”
甘奉又道:“按说霍将军的事,老臣不该多嘴,但丞相对我有知遇之恩,我又是你的长辈,还是得提点你两句。”
“大将军请说。”
“嗯。”他往前走了一两步又说:“这女人家该呆的地方还是绣阁闺房,在家相夫教子才是。不该到这些男人的地方来。”
七七听了苦笑一声,抬起头直视他道:“下官的夫君已经亡故,大将军让我相哪门子的夫,教那门子的子?”
甘奉:“这……忠寿候所留下的钱财也够你挥霍一生了,你怎不尽主母的职责,将元帅府好好打理?”
“人都没了,打理再好又有什么用。”
甘奉虽不满七七顶嘴,但她说的,也的确是事实,忠寿候膝下无子,戚氏注定落魄。他又说:“忠寿候在时对你颇多偏爱,你怎可在他亡后不守妇道,想来如此,忠寿候在九泉之下也难以瞑目。”
她有些生气:“大将军此话过了。”她还想再说,却又觉得同甘奉说也是白说,遂一转身,朝德政殿内走去。
百官口中的风云人物现身,这些人却又都没了声音。
今日早朝,司马恪倒没想到七七会来,看她脸色也知道她伤并未痊愈,于是早朝之上,不免多看她两眼,却又被有心人看进眼里去,对他二人关系的猜测更加离谱了。
早朝之上,谈及郢州暴动一事,甘奉气势逼人,势要将蒙执拿回来问罪。
楚易则认为,现在安抚民乱才是重中之重。
甘奉听楚易话里话外都没有提及如何处置蒙执,不免动怒,与楚易当场争吵起来,楚易如何巧言善辩?甘奉不是对手,直争得面红耳赤,楚易有了司马恪撑腰也不再惧他,两方争执不下,又扯出些陈年旧事。
司马恪沉声道:“行了,吵够了没有?”
蒙执跟随司马恪较早,以前争夺世子之位时,他面上一直是保持中立,实则在朝中为司马恪手足,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司马恪会袒护自己人的时候,他却说:“蒙执枉顾国法,其罪罄竹难书,当诛。”
听见司马恪赞同自己,甘奉不禁愣了一愣,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对这楚易冷哼一声。
楚易道:“公子,您初掌权,减刑省赋,兴农绝奢,您的宽仁初入人心,若是此刻大肆征伐,民怨奋起,天下寒心,之前的功绩不都付之东流?若□□一击不中,此番恐又多生事端啊!”
司马恪略略颔首,不疾不徐道:“自我监国以来,宽刑省赋,宽之以位,顺之以恩,不成想我的仁慈,却被看成了德政不举,威刑不肃,地方间,百弊丛生,君臣之道渐遭凌替!任谁都敢举旗起义,我若只顾一番安抚,轻纵造反,今后此类□□便会接踵而至。是以此次,我非但不会姑息,更要施以严刑峻法。叫天下人都知道起义的下场!”
他此番霸气言论,不禁让底下人与蒙执有往来的人都有些惶恐,都埋首静立,不敢发言,就连甘奉也默默站回了自己的位置。
司马恪正色又道:“不仅蒙执该诛,对其恶劣行事隐瞒不报者也全部免职,另参与暴动者,上至官员,下至百姓,全部诛杀。诸君,可有异议? ”
再没有人敢说话,司马恪冷眼扫视所有人,堂下寂静无声,于是他转了转拇指上的扳指又道:“既然是派兵履刑,免不了又是一场硬仗,这次前去郢州,该由谁领军?”
虽说这满朝上下的武官肯定不止甘奉和七七,但燕国的武官流派都很分明,一派是甘奉为首的燕军,一派是戚家军,戚家军的主领虽不在了,但其遗孀屹立朝堂,加上司马恪的默许,整个戚家军几乎只听七七一人号令。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前后纵列的甘奉和七七身上。
司马恪看向甘奉道:“甘将军,你意下如何?”
甘奉拱手道:“老臣虽想为公子分忧,但□□一事还得在精神上对起义军形成压制,戚家军威名赫赫,正是不二人选。”甘奉并不是真的不想出战,只是他正因司马恪前些日子怠慢他而心怀怨怼,他明知道七七此时无法领兵,是以有恃无恐,他偏要叫司马恪好言相求,凸显他老臣之重,才能一解心中之怨。
她略一抬头,与司马恪四目相对,未及说话,听得司马恪道:“如今霍将军身负重伤,当静心调养,不便领兵出战。”
七七出列拜道:“臣虽不能替公子履行刑法,但却能向公子举荐一人。”
甘奉一听,顿时急了,司马恪言中之意已是明显让自己的出兵,她这番举荐,是想派自己人前去领功。他虽气愤,但方才话已出口,覆水难收,若此时再出言阻拦,岂不显得自己气量狭小,贪功恋赏?于是只能咬牙忍下。
司马恪:“说来。”
“羽林军侍卫,甘唯。此人有胆有识,武艺高强,乃沧海遗珠。”
这话一出,不仅甘奉纳闷,满朝文武都觉得摸不着头脑。
司马恪很快明白过来,七七身负重伤不能领兵,甘奉持兵而甚自傲,但要司马恪求他,是不可能的,于是她举荐了甘奉之子,甘唯。不仅甘奉面子上过去了,问题也都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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