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1/2）

六

泷州处于关中之地，秋日干燥，极少有雨。现下日光热得很，顾久阳穿着许季之的衣服跟在他身后往城中走。许季之毕竟已成年，自己在外也有住宅，并不是常常住在林安府。他将顾久阳带回家时，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地揉了揉额头，转身看着跟在自己身后的男人。

顾久阳的伤处理的不好，但他拒绝让许季之去找医者。因为失血那双薄唇都已经没了颜色，灰败到让许季之心惊。“许大人，我一个已死之人，要是给人记住了模样，麻烦的可不止我一个。”

许季之抬起眸子，冷清一片。“那你想怎么样？”

男人在屋内把外衣脱下来，扯着肩头的伤口撕裂一片，他却毫不在意。“还劳烦许大人给我上药吧。”

许季之顿一顿，他是习武之人，处理外伤还是会的。那伤口泛着黑红的血，顾久阳一动不动任由许季之拿温水冲洗伤口，然后一层层白布附上去扎紧。男人抬头盯着许季之脖颈显眼的指印，“许大人师从北寂大师？剑法很好。”

“江芷白才是我师父，顾公子应该知道。”他手上动作很轻，只是换个毛巾的功夫一转身腰间的剑就落在了顾久阳手里。男人完全没有冒犯到他的意思，把玩着手里的长剑。“辽北寺好剑不少，这把不算极上乘。不过很适合你。”

许季之被气笑了。“顾公子不必说这种话，刚刚被剑伤到的可不是我。”

“这剑可有名？”许季之顿一顿，“剑唤做无名。”

“无名剑？”顾久阳觉出意外来。这把剑的确不算上品，但铸剑人可有来头。

见他不愿多说，顾久阳摸了摸肩头，露出一点笑意，“许大人的本事让我很意外。”随后他站起身随意披了件许季之的衣服就走出了屋子。许季之站在身后，目光深沉看着男人的背影。

绝对是引狼入室。他不动声色地想。顾久阳丝毫不见外，目光于小院里上上下下转了两圈，“啧”了一声。“许大人这宅子是自己买的？”

“是。”他于小院中洗了手，接过小厮递上来的白布。见顾久阳仰着头想了想，“既然这个案子归许大人负责，那么借大人的宅子用来抓凶手，许大人应该不会介意吧？”

许季之顺着顾久阳的目光打量着院子。男人身量较高，周身气场很足，的确不像是商贾之家出来的孩子，倒也配得上南州青郎的位置。顾久阳收了之前与许季之过招的血气，便显现出商人的圆滑来。“许大人不愿意吗？”

顾久阳是南方人，口音里带着点吴侬软语的味道，叫出“许大人”三个字时音调上翘，落在北方人耳里便无端带着撒娇的意味来。许季之皱眉，顾久阳分明不是商量的语气，他似乎对着自己说话时都带点命令的意味。位高权重者很少会刻意压下这点压迫人的气势。“可以。”

“避免夜长梦多，今晚叫江芷白一同过来，给许大人长长见识。”

“那些阴暗污垢，许大人即便不信，也是存在的。”

江芷白是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件有意思的事。这一点上顾久阳和许季之的认知有惊人的一致，女孩兴冲冲来了宅子，脑门上还挂着汗，看见许季之眉头皱起才连忙解释，“我趁着下人不注意翻墙出来的，你可不能跟我爹娘告状。”

顾久阳不管这些，朝人招了招手，“衣服带了吗？”

“带了的。”江芷白手忙脚乱，身上的包裹落在地上，给许季之捡起来。那包裹很松散，给少年拿在手里就松开，院中三人便都瞧见了一包颜色艳丽的……女衣？

许季之一时觉得手烫，没注意给走近的男人接过了衣服。顾久阳上下打量他一眼，语气带上笑意，“许大人脸红了。”

他自己是不知道的，绯红色从脖颈处往上延伸，平日里有些素白的脸颊染上颜色更显得秀气。许季之觉得荒唐，“你要这个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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