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罚(1/2)
如今,顺奴就在屏风之外,也不知道是何来意。
“顺奴,原来是你,你是如何进来的?”竹香问道。
侯府一入夜便守卫森严,分好几拨侍卫来回走动巡察,若有人想潜入院中,该是不太容易。
“奴趁白日里四下无人之时便进来了,一直藏在楼下储物间里,刚刚侍卫巡察走后奴才出来的。”顺奴替她解了疑惑。
“既如此,你来这里所为何事?你知道的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竹香道。
“奴知道,奴有一事相求。”
“何事?”竹香稳着声调问道。
现在正值夜晚,这院中只有她和媱欢两人,一个男子突然闯入,若说她不慌乱害怕那肯定是假的,兀自强撑罢了。
说起来,媱欢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竹香往墙边上靠了靠,以袖掩口不轻不重咳了两声。
只是,她未等到媱欢的回应,外面的顺奴却突然笑了一声。
笑声很轻,带着点揶揄的味道。
“小姐,不用再费心思了,不会有人回应您的。”
“你胡说什么,我只是天热贪凉,略感风寒而已。”
“是……是……”,顺奴应了两声,又敷衍又无奈的语气,显然是不相信。
“顺奴,你这样可不像是有求于人的样子,说吧,到底何事?”竹香面上有些挂不住。
“小姐,奴想回家。”这次,他的语气倒是变得异常真诚。
“不是早与你说过吗,能帮到你的我已经做尽了,你还要怎样?”
“小姐,你明明知道的,奴缺的,不过就是银两罢了,小姐有,却不愿意施舍分毫。若小姐不愿帮奴,当初为何要从赵管事手中救下奴,若是想要帮奴,却又为何不帮个彻底?小姐很快就要出阁,您走后,整个侯府,奴不知道又该去求谁。”
竹香听得出顺奴的哀伤,的确,他想要离开这里,不在于侯府是否肯放人,只要他有足够的银两维持他一路的生计,侯府根本不至于为了一个仆隶而大动干戈。
只是,那又如何?那也不意味着她会捧上银两并看着他逃出府中。
“顺奴,你好没道理。那日,你在赵管事手下饱受欺凌,是我好心搭救你,耐心劝慰你,你不但不感激,反而怪我不肯更进一步,助你逃出府去。今日,你更是私闯我院落,累及我声名,若论起来,你才是以怨报德、品行坏极吧。”竹香质问道。
“小姐,侯府少我一个仆隶不算少,可我……”
“住口,”竹香这次是真的生气。
“你以己度人,便觉自己都是对的,旁人都对不住你。若人人都像你这般,那侯府是否该每人散些银两,再送你们回去,简直荒唐。我是侯府的人,让我拿着府中的银两再做着损害己身的事情,这不可能。”
她突然从屏风后绕了出来,与顺奴双目对上。
顺奴惊讶无比,料不到她会突然走出来,他以为她会害怕呢。
二小姐头发都已经散开了,衣饰却还很整齐,她站在离他几步之外的地方,沉默的审视着自己。
顺奴长而密的眼睫颤了颤,偏头错开了她的目光,在她的声讨和注视下,他突然觉得自己说服自己的理由都变得无处立足起来。
他想要退却,只是,他不能。
顺奴悄悄抓了抓自己的衣摆,低声道:“小姐要如何才肯帮奴?”
竹香觉得她与此人讲不通,于是回道:“投我以桃,报之以李,若我赠你银两,默许你出府,你将回报我什么?”她想让他知难而退。
“奴有什么能回报给小姐的?若小姐觉得奴这副皮相还入得了眼的话,那奴……”
“你放肆!”竹香又羞又怒,她深吸了一口气道:“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大兴,不是你们阴氏。你轻佻放纵,这一点,赵管事果然没有亏说你。你,马上给我出去!”
因为恼怒至极,竹香说话也少了顾忌,口不择言的中伤于他。
顺奴扯了扯嘴角,笑得十分嘲讽不在意,“随小姐怎么想,我们阴氏人只是喜欢实话实说而已。看来,小姐是打定主意不愿帮奴的,那么,奴只好得罪了,奴拿到想要的东西,自然会立刻走人的。”他说完,朝前走了几步,伸手抓住了竹香的胳膊。
抓的不重,但竹香挣了挣,没挣脱。
“原来今日不放你走,你便要造反了。你既已不讲主仆之谊,现在,府中侍卫也不在这里,我便拿你毫无办法了。只是,我日常花销都是媱欢在管着,银两也不在我这里,我的妆台匣子里倒是有不少首饰,典当了,也值些银子,你挑几件,速速离去吧。”
“现在,你可以放开我了吗?”竹香问。
顺奴没说话,也没松手,有些怀疑的看着她。
“放心吧,我不会叫人来的。”竹香伸出另一只手,握住他的衣袖扯了扯,小声道:“放开我,你再不快些,等侍卫再巡察过来,你就走不了了”
顺奴攸的收回手,有些窘迫道:“那你……你帮我挑两件吧,随便挑两件你不太喜欢的,够路上用就行。”
这顺奴倒是一会儿变一个样,当真是个古怪的人。竹香很是无奈道:“那里面,都是我的心爱之物,我也不知道该舍了哪件,你自行去挑吧。”她随手指了指屏风后,也不再管顺奴,转身进了左边帘幔里。
她扒了扒装满各色丝线的笸箩,从里面拿出一把小剪刀,窗外吹进来的风,还带着一丝热烫,竹香伸手将窗外老槐树枝上挂着的灯笼拿过来,吹灭了灯中的蜡烛,剪断了丝线,将它从小阁楼上扔了下去。
顺奴,你今日若不走运,今日所为,但愿你不会后悔。
却说顺奴转进了屏风后,先是看见正中央摆着一个木桶,桶中盛着半桶水,上面飘着一层花瓣,花瓣的清香萦绕在他的口鼻之间。
鬼使神差的,他伸出一只手,往水中探了探。
水放的有些凉了,他突然想起了竹香散落的发丝,瞬间就红了脸,原来她正要沐浴。
自己太过唐突了,他想,怨不得小姐生气,赶紧拿了东西走吧,纵然自己无意冒犯,只是,此情此景,也实在不妥当。
女子家的妆台上不过就是些钗环、簪花、手串、耳坠、香包之类,只是眼前的饰物看起来都太过精美,顺奴只捡了对翡翠手镯便不敢再碰,心道:“应该够用了吧?”
“不够。”竹香不知何时走了进来,像知道他心中所想似的对他说道。
“路途遥远,你该多拿些。”她走过来,亲自替他挑了起来,微侧着头,很是专注的样子。
此时,一人一缕发丝越过肩膀,垂到身前,落在妆台之上,其余皆垂至腰间,腰肢纤细如柳,水红色裙裾落下,半遮住玲珑的绣鞋鞋面,一人立在旁边,虽是粗衣旧裳,却生得妙目修眉、无双容颜,倘若抛开一切因由,该是一幅绝美的画面。
竹香又挑了两样递给他,却将从饰物中挑来的一对红玉珠子耳坠护在手中道:“这个是我最喜欢的了,只这个不能给你。”
顺奴看她的娇俏之态,脸上又是一热,口中道:“已经够用了,小姐。”他只是想要回去,并不是想来劫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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