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1/2)
白术沉吟一下,轻轻放落端在手中的茶杯,看了安弦一眼,缓缓道:“既然这样,我去给师父帮把手吧。”
灵药炮制不同于普通药丸,完全摒弃了众人耳熟能详的泡煮翻晒和蜜炼之法,一定要说的话,反而像极了道门的炼丹之术。
安弦同着白术返回三星望月的时候,孙思邈正升好了丹炉,他二人第一眼便先看见了阿麻吕正守在一个尖顶圆盖胖肚子的丹炉前仔细的斟酌着火,孙思邈则在一旁神情凝重的将草药和灵药分门别类的放好,用一杆纤巧的戥子一样样的称量。
此时见他二人上来,也仅仅是瞥了一眼而已。
安弦快步过去,离着他师尊三四步远的时候便站住了,弯腰深深作了个揖。
白术却恭敬的走在孙思邈身侧,低声说:“安弦这份药急要,我来帮您。”
说罢便过去丹炉旁替下阿麻吕,伸手往炉膛里一指,原本跳跃不休的火焰瞬间便成了妖火,色做青蓝却无半分热度弥散,而炉膛中刚刚放进去的上好白炭却一瞬间都被彻底的烧成了灰。
阿麻吕诧异的看了一眼白术,手里没停的将炉膛中的灰烬勾出来。
说是炉膛中的青蓝色火焰让人觉不出半分热气儿来,但这炉钩子一伸进去可就看出那火到底热不热了,黝黑的铁钩甫一探进炉膛便在几息之内红的发亮,隐隐有了要被烧熔的趋势,而且那红亮光芒竟然顺着炉钩一路灼烧上来,瞬息就攀到了炉外。
“放手!”白术一掌打落了阿麻吕手里炉钩。
随着炉勾“当啷”一声落了地,阿麻吕手握的那段木质把手瞬间就冒出了巴掌高的火苗儿,迅速的就在火焰里化作一段焦炭。
阿麻吕吸了口冷气,用脚碾了碾那段焦炭,“沙”的一声轻响,地面上多了一摊乌黑的炭渣子,他看了看那基本已经被烧废了的炉钩子,转头跟白术叮嘱了一句:
“你收着点儿,别把炉子烧化了。”
白术笑着点点头,道:“不碍事,我把火跟炉壁隔开了。”
阿麻吕这才放了心去忙自己的事儿。
孙思邈跟白术一面低声商量着,一面反复斟酌修改着药方,安弦在边上听了一会儿,赫然发现这二人讨论的已经超出了凡人能理解的范畴,于是干脆也不守在边上听了,自己搬了个凳子坐去崖边发呆。
万花谷中经年累月四季如一,无论何时放眼望去都是满目碧翠,安弦两手抱着栏杆,将下巴放在上边,半眯着眼看满谷林树葱葱,看远处青山连绵,看天色碧蓝如洗,山间的风带着草木的香气盘旋着吹上来,带着他几缕发丝在风里扬起又落下。
忽然一瞬间人声和喧嚣都去的很远,眼前仿佛有一只巨大白鹤翩然而起,翅羽化袖,头翎成冠,一把长剑森寒如纯阳宫中经年不化的峰巅雪。
安弦渐渐偏过头枕在自己手臂上,半睁半闭的眼睛里目神渐散,像是看着什么,又像是没看着什么。
阿麻吕端着药笸箩急匆匆从房里出来,一眼看见傍着栅栏边儿微阖着眼睛的安弦,愣了一下,又匆匆的转回房里去,没一会儿挽着一张薄毯出来,小心的盖在安弦身上,又忧心忡忡的看了一会儿安弦的睡姿,皱着眉走去了丹炉那里。
“安弦睡着了,”阿麻吕低声说,“崖边风大,他又坐在那里抱着栅栏睡,等下怕不是要被风吹坏了,不然我唤两个人把他弄去我房里?”
白术抬头看了一眼,摇摇头道:“他这次心里惦着事儿,怕是有几日没合眼了,你唤了人动他一下,估计他马上就会醒,一时半会都不会再睡,你就让他在那里睡着,等醒了替他好好揉揉筋骨,不要腰酸背痛就好。”
说着便伸手往安弦那边遥遥一点,安弦被风吹得飘摇不定的发丝瞬间就静静垂落下来,柔顺的搭在他肩上,又慢慢顺着肩头滑下去,安静的垂顺着不动了。
阿麻吕看了他一会儿,微皱着眉又匆匆走了。
有紫色藤萝花慢慢打着旋儿坠落下来,在一片漆黑里闪着柔润的紫色光芒……
这是哪儿?哪儿来的藤萝花?
安弦茫然的站在那里,隐隐觉得自己身后,该是有一株巨大的藤萝树,却苦于身不能动,眼不能转,只一动不动的,看着一朵朵纤细小巧的藤萝花从眼前慢慢飘落。
万花谷中没有藤萝,这是哪里来的藤萝花?
他尚未想清楚,便见到莫子逸负着长剑向他慢慢走来,袍角染血,步履蹒跚。
子逸?子逸你怎么了?
他张了张嘴,急切的问。
却发现声音在自己开口的一瞬间湮灭于无形。
他不死心的又问了一遍,依旧没有声音。
莫子逸站在他面前,神色哀戚的看着他,鬓发散乱,眼中含泪,然后渐渐隐去不见。
子逸!
子逸!
冥冥中似乎有声音含泣带泪的问道:安弦,你为什么不来救我?
不,不是的,我马上就要去救你的。
我没有不去,子逸,子逸你回来!
晚了,晚了……
那声音这样说。
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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