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千机阵（二）（1/2）

第二天石骢醒过来，问赵魁，昨天晚上你杀人了吗？

赵魁一边布置机关一边答说，“没有，这次的人不好对付。”

石骢想了一会儿，闷闷说，“你应该把我留下来，跟昨天找你的人走。”

赵魁扔给他块擦脸的湿布，笑话他，“又没睡醒，说什么傻话。”

事实上，石骢是比之前清醒了，甚至注意到了陆轩派来的信使。

赵魁越来越怕。他与石骢相识十五六年了，却因八年前那一段空白而产生了一种可怖的陌生感。他停下手里的活计，抬眼看坐起身的石骢，“兄弟，你认出昨晚来的人了吗？”

石骢摇头，却又笑了，不是那种疯癫憨厚的笑，而是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变回了那个喜欢把担子往身上扛的磊落少年。

赵魁心里一道酸楚直涌上眼眶，十几年的过往也潮水一样涌回来。

如果留在崔悦身边是不是就好了。他可以请大夫早早治好石骢的病。崔悦是个枭雄，爱惜人才，自然也会收留照顾石骢。

可赵魁不敢那么做。

因为他是丞相陆轩的人。

赵魁学艺、投军都是为报少年时欠下的恩情。这条命不归他有。就像当年，他窃取崔悦的手信失手时，石骢替他领罚顶罪，他也不敢站出来与他同生共死。

那日，石骢凭十几年横练的气功扛下了一百军棍，被贬作奴役。从那日起，赵魁就分不清什么道义恩情，只拼尽全力去熬过一场战争。

直到他又遇到石骢。虽然瞎了，傻了，但还活着。

赵魁忽然有了新的念头，他想逃，逃回家去，把对方留在身边。

跟着这个念头，十年倏然而逝。

然而十年之后，赵魁又感到那种疲惫和绝望袭来。或者他这十年里从未真的逃脱，只是缓慢地沉向一个深渊。

深渊里，那场噩梦一样的战争从来没有停止过。

***

那天赵魁在铁匠铺的四周打下七十二根木桩，桩下铺满火药，等着复仇者到来。

他和石骢既没出门也没起灶。两个大男人，饿一顿是死不了的。石骢和过去一样看着他布阵，完好的右眼越来越清亮，他说，“赵魁，我以前可不知道你有这本事。”

看到赵魁愣住，他又说，“赵魁，我给你讲讲我之前的那些年吧。”

他将左臂的衣袖挽起来，露出上臂上一个血红的烙印，是火一样怒放的红莲。

“……石骢！”赵魁想喝住他。石骢身上的花绣让他生出一个不好的联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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