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1/2)
“……”
谁都知道,金融业和律所的人最难搞,一个个滑如泥鳅,使人头秃。偏偏对方还是个半大小姑娘,弄哭了他还得自己哄,太麻烦。
“洗手间隔间没有盥洗池,口大底小的杯子可以把声音聚散放大。你随身还带了一只气球,我猜是想增加杯底和墙壁的接触面,只是没来得及用。”
朴浦泽盯着她:
“越是小罪,越容易定罪。当然,这点破事我不能把你怎么样,但让你去派出所两日游还是做得到的,人活着就图个无病无灾,为什么要给自己找不痛快?”
临时审讯室里,李维多漆黑长发垂落,盯了他一会儿,忽然又笑了起来。
朴浦泽被她笑得有点头皮发麻。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此时此刻,他分明只看见她蜷缩在椅子上,小猫一样,换个场合,还有点可爱。
“所有发生在洗手间隔间的事,都是很私密的,非常私密。”
李维多换了一个姿势。
她穿着黑色长裙,这样双腿交叠而坐,脚踝就从黑色裙底微微露出一截,像风信子细长的茎:
“警.察叔叔,你确定想知道,我在洗手间隔间里,对一只粗柄杯子,做了什么?”
朴浦泽:“……”
陈利亚:“……”
朴浦泽的手下小刘隔着窗户气笑了:“这女人欺负我们头儿年少不更事呢。”
二十九岁年少不更事的朴浦泽,迟钝一秒才意识到她在隐喻什么,脸色一下爆红。
陈利亚没说话,只摩挲了一下拇指上的戒指,微垂眼眸倒映着车窗外流走的街灯,隐约间居然给人一丝带着笑意的错觉。
不,这可不是单纯的欺负。
先偷换概念,再转移视线。她说的那段关于何双平的话,满是破绽,刻意到,简直像在故意剥开给警方看。
怕是连朴浦泽“刚好看见你拿着杯子从隔间出来”,也是她故意的。
所以,不是朴浦泽在给她下套,是她在给朴浦泽下套。
他抓住了她,而她反过来利用他。
小骗子。
可现在,她的目的已经完成了。如果他猜的没错,有了这样放飞自我的铺垫,她接下来随便抛一个理由,就能把这位不擅长对付女人的警.察绕进去,再拍拍屁股离开。
“抱歉,我开玩笑的。”
果然,下一秒,女人抬起头,收起一开始刻意表现的锐利和尖刺,莞尔:
“你不会真相信了吧,朴sir?”
“……”
不,他真相信了。
“气球是便利店过节送的,带杯子是因为我低血糖,怕吐,要漱口,才提前用杯子接了水带进去,如果你不信,现在就可以测。但如你所见,我有个领导跳楼了,留下一地烂摊子,所以我现在很忙,非常忙,你找我聊15分钟,我就少睡15分钟的觉,你再不放过我,就只能和我律师谈了。”
“……”
说话时,她身子微微前倾,松散领口滑下一截,她也不在意。
不是那种天生放.荡的不在意。
而是,她根本不在乎坐在她前面的人是男是女。他之于她,就像一片落叶、一只蠕虫,总之,是另一种东西。
那种眼熟的感觉又来了。
他在哪里见过这个女人。
或许不久之前,或许很久之前。
但他一定见过。
朴浦泽盯了她的眼睛几秒,她回视,眼底坦然分明。
半晌,他移开视线,朝一边挥挥手:
“带她去测血糖。”
……
朴浦泽看着女人纤细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LCC面向黄浦江,落日时候,是一格一格的影。她于是也像走进了白天与黑夜的交替,一会儿黑暗,一会儿光明。
他摸了摸鼻子,接过手下手里的手机,说:
“这个女人说的话,你听见了?”
“从头到尾。”
“你怎么看?”
“真假参半。”
“真在哪里?”
“低血糖是真的,但也有可能是提前服用了阿司匹林或其它含水杨酸的药物,伪造出低血糖症状。”
“那假的呢?”
车里氤氲着淡淡黄连木的香气,陈利亚捻着指尖一点染上的墨水:
“她偷听了。”
“怎么说?”
“空间大小不同,空气振动频率不同,所以杯子边沿和杯底碰到墙壁的声音不一样,缓慢贴着摩擦的声音,和偶然碰撞发出的声音,也不一样。”
车里,两边景物潮水般退却,清清冷冷的光拢着他的侧脸:
“但是,如果我猜的没错,她在故意给你透底。”
朴浦泽皱起眉:“透底?”
“如果不是为了透底,她完全可以直接说出低血糖的事,可她至少绕了你十分钟。她那几段话,看似在撇清自己,实则暗示了三层意思。”
“这又怎么说?”
“第一,何双平家庭关系不睦,妻子父亲皆有伪证可能。”
朴浦泽对陈利亚的话没有任何怀疑,立刻招手,让身边警员去重审死者妻子的证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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