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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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少侠饶命！”那茶博士见情况不对，开口讨饶道，“这个是之前的客人落下的，小的只不过收在身上——”
“落下？这是洪帮内部传递消息的加密信件，收件人还是肖副帮主。这种信件怎么可能会随便丢弃的？我数三下。一，二...”欧阳少华显然不信。他虽不是洪帮弟子，却因为和夏家姐弟熟识，耳濡目染知道不少。尤其是因为被内定为洪帮继承人的夏怀瑜的缘故，对于洪帮高层之间来往的指令可能比洪帮许多普通弟子来得更熟悉一些。他一边数着数，手上一边用力，剑锋缓缓贴紧侧颈擦出了一道细细的血线，尚未造成什么致命伤，然而已经能造成足够的心理压力。
“我说！我说！”
那茶博士在利刃面前选择屈服。
“上午那几个少侠出手大方，又色迷迷地对着青娘瞧个不停，小的才让青娘下了药把他们放倒...但是真的没有杀他们！少侠饶命——”
纯钧的剑锋已经陷进了他的皮肤，只要再进一寸便要得人命了。茶博士吓得直叫唤，赶紧加了几句：“我们只是把他们扔到了山上，真的不知道他们后来去了哪——”
见基本上再逼不出什么消息，欧阳少华这才收了剑，回过头时发现沈凉正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不禁涨红了脸。
“别脸红嘛。刚刚逼供时不是很有气势么？”
“......闭嘴。”
欧阳少华转身便走，沈凉快步追上去，“那么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这种信不可能被随手遗弃，若是那几个洪帮弟子没有来找，那必定是在途中遇见了什么事。既然我们原定的也是要上山，不如现在赶紧过去找找看，或许还能碰见。”
龙脊山上树丛浓密，难以骑马，二人干脆放了两匹马的缰绳，任它们自行跟在后面。在参天的笔直树干之间，满地的腐叶枯枝上，草丛和灌木被人为数稀少的行人踩出的一条堪堪够一人通过的小道。沿着这条小道，对面出现了一个人影。
欧阳少华本来警觉了一下，然而注意到对方担着柴，哼着歌儿而来，便知道这定是附近村落的樵夫。又见这小路狭窄，便主动给对方让了路。那樵夫与他们擦身而过，朝二人点头示意时注意到他们似乎是远道而来的旅人，出声道：“若是沿这里再往西北走，可能就遇上那群剪径的山贼啦。我看二位面善，不如绕个道吧。”
欧阳少华马上询问他山贼是怎么回事，才知道这块地方已经被一群山贼占据了好一段日子了。每个路过的旅人都会被他们拦下留个买路钱，偏偏又倚仗地势，官府几次派了人来围剿都没成功，才让他们继续在此作威作福。
跟樵夫道了谢，二人谢绝了对方绕路的建议，反而往山贼窝的方向而去。
待又走了好一段，沈凉才对欧阳少华道：
“这么看，方才那茶棚多半跟那山上的山贼窝一伙，而迷倒的人多半都交给那些个山贼处理了。他们说山上，多半就是引咱们去这边，然后让那些山贼来对付我们呢。”
男人见欧阳少华又是有点疑惑的模样，耐心解释道：“一般来说，山贼窝附近是容不得有其他人抢生意的，茶棚开在刚才那处，若不是进过供，就是山贼的前哨。”
“唔。那之前那些路过的，岂不是...”
“运气不好一点的，大概就被随手处理了吧。”沈凉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没准尸体现在就在我们脚底下呢。”
欧阳少华汗毛都要立起来了，“不要说了...”
“尸体可是很好的肥料，你看这附近的树木是不是非常高大繁茂，比我们在沿途看到的茂盛得多？谁知道这里死过多少——”
“住口——”
仿佛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欧阳少华扑上去就要捂沈凉的嘴，被大笑着躲开，二人在林子间追逐打闹。见追他不上，欧阳少华气急败坏地嚷道：
“你再说下去，我，我就...”
“就怎么着？”
“之后每顿饭都让厨师加辣椒！”青年严正宣布。
“...大少爷我错了。”
两人互掐弱点，勉强达成和解。
“真是的，单纯正直的大少爷也会欺负人了，啧啧啧啧。世风日下。”
“多亏师父教导得好。”
“这种时候才肯喊师父我可一点都不高兴...嗯？”
顺口伴着嘴时，沈凉忽然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忽然一跃而起跳上树枝。见他动作，欧阳少华有些好奇地跟过去，谁知道将繁茂的叶片拨开之后，树干上居然露出一个巴掌大的符号。这符号看起来形状奇怪得很，以粗暴的力道深深刻入树干，整体如同上了颜料一般呈现出一股发黑的红褐色。
欧阳少华怔了怔，也跳上去伸手摸了一下，不禁诧异道：“莫非是血？？”
“是血，还没有完全变黑，刚留下不久。”沈凉收起打闹的态度，思索了一下，跳下树干，“我先到前面看看，大少爷就别跟着了。”
欧阳少华皱起眉头，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显然对方是觉得自己的实力不足以对付留下这符号的人才这么说。压下心中微妙的不甘，他问道，“这个符号到底是什么？”
男人叹了一口气，“是天狼阁的记号。”
“...什么？”
“以现在的大少爷来说，对付他们怕是够呛。目前只要知道是个臭名昭著的危险组织，躲得远点就行了。回头再给你细说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欧阳少华抿了抿嘴，“那你一个人...没有问题？”
“担心我啊？”沈凉笑起来，“别担心，我看一眼就撤。你觉得哥像是那爱硬碰硬的二愣子么？”
“.......”沉默了一下，“那你小心。”
心知大少爷乖巧，沈凉也不说什么了，马上运起轻功，飞身消失朝着西北方向而去。
沿着方才樵夫所言方向走了不远，果然发现有木制的围墙和房屋伫立在林间。而令人胆战心惊的是，那山寨的围墙外壁上，也出现了一个与之前的树上相同的印记。过去仔细一瞧，那记号上还没有凝固的血液十分新鲜，摸上去甚至还带着一点温度。
又仔细聆听，一个偌大的山寨居然没有一点人声，反而如同一股山火肆虐后的树林一般充满了死寂，隐约有乌鸦的啼鸣。
山风掠过，沈凉嗅到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他啧了一声，直接翻墙而入。
眼前展开的情景如同地狱一般。
被生生撕裂的人体残肢散落在各个地方，仿佛被人随手抛弃的垃圾，散落在屋顶、水井、地上还有各处。从屋檐上那残存的半个躯体内流出肠子，顺着屋檐垂挂下来，血液混着不明液体缓慢地滴落至地面，形成一小摊血泊。几只乌鸦落在尸体上，开始啄食。
就算是屠夫宰牛，恐怕也不会比眼下的场景更将血腥残忍。下手的人仿佛并没有将这些尸体当作人来看，而是作为挡路的障碍随手劈开，又随意丢弃。
“还好没让大少爷跟来...”
男人喃喃念着。一颗瞪着血红眼睛的头颅滚落到脚边，他蹲下身，伸手将那死不瞑目的眼睛阖上。又顺着走向山寨里面，男人扫过每一片残尸上的伤痕。绕到后面，发现不仅是人，连这里圈养的几只鸡、羊都没有放过，当真是不留一个活口。
联想起之前茶博士说的，沈凉心知那几个洪帮弟子怕是也凶多吉少。又是一番搜索之后，果然在一个屋子里见到了那几个洪帮弟子的遗体。尸体同样早已四分五裂，之所以能认出来，还是亏了这几个散落的洪帮子弟令牌。洪帮广收门徒，普通的弟子是不会持有令牌的，而这脚下散落的三枚令牌，则是七阶弟子持有，可见这送信人身份亦是不低——联想起之前那封信的收信人是副帮主肖飞，恐怕其中是关乎洪帮的机密的重要内容，也无难怪大少爷那么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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