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一）（1/2）

『……

『那一日，她终于见到那个身影。

『月下独凭栏，一坛愁意，尽付春秋。

『似乎一切从未改变，他眉间的肆意，眼中的慵懒。

『得偿所愿。

『……』

最后一字落下，抬笔收锋，飘逸中几分利落。

那字迹中带着思念的意味，就不知究竟是属于他笔下的悲欢，抑或是他本人。

江泽是个儒生，却多少有些离经叛道，不爱经传正史，却偏爱话本野说。

好在他写的小说还能卖几个钱，而平日他也替村中有需要的村民代笔信件之类，这才不至于饿死。

他觉得最有成就感的时候，便是偶尔能从附近一些说书人口中听到自己所写的故事。

他醉心于此。

每每收集到写作的素材，每每心中有所灵感，他都欣喜若狂。

也算是，得偿所愿。

只是……

江泽握笔的手紧了紧。他唯一的遗憾，是他的小妹。

江家在血河战役中一夕覆灭，他幸免于难，流浪至这个小村子，只是……只是他的小妹在那场动乱当中失了音讯。

是他无能……假若他好好习武……

他记忆中的容颜已经有些模糊。

只记得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阿兄，不要看书了，来陪我玩吧！”

“阿兄，快尝尝，我做的饭好不好吃。”

“铃儿……铃儿也想帮上忙，都是铃儿没用……”

”阿兄是我心中最最厉害的人。”

“阿兄……”

……

“咳……”江泽手中的笔滑落，他表情痛苦，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攥紧胸口处的衣物，拼命喘息着。

小妹，阿兄……想你了。

阿兄不能死……阿兄要等你……

……

赤足踏过焦土血河，不染半分尘埃。

这里是灾乱后的废地，村落房屋不存，到处是各种残损的遗迹以及尸骨，邪气久久盘旋不散，浸染极深，鼻尖好像仍萦绕着一股血腥味。

雨未停，越下越大，漫步的人习惯性地想要举伞，却忽忆起伞已经送予他人了。

哈，不管问奈何所讲是真是假，自己最近倒是越来越糊涂了。

江无云停步，手中的一张薄纸被一点点打湿。

那是一张皱皱巴巴已然泛黄的纸页，边边角角早就参差不齐，有许多破损的痕迹，墨迹与血迹混杂，难以辨认。

上面有半个故事，两个名字。

长庚。江无云。

丝丝缕缕的鬼气自半空中抽离聚合，最终一名女子显出了身影。

一袭血色红衣。

衣服上有焚烧的痕迹，女子面色苍白，瞳孔中映着幽幽青光。

不，或许说是女孩子更加恰当。她死时年纪大约还很轻。

“你是谁，来此做什么？”

女鬼的声音干涩沙哑，薄唇一张一合，面容却是如同女孩子般，娇小可爱，使人不由遍体生寒，只觉怪异非常。

“找一个人，问一个故事。”江无云答，任手中的纸页被雨水冲刷得破烂，然后落入污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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