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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去年差不多时间回来。
陆竞游
2018年4月
要说收到陆竞游的信,章润之好久没收到小兔崽子的信了。他去翻了翻专门装陆竞游信的盒子,上一封还是他生日时候的寄过来的。
这封信没头没尾,也就这么一句话,跟留条子似的,不管是发个微信,发个短信甚至是发E-mail,都挺方便的,这孩子就还是要寄张条子回来。
已经别扭到,只能通过“鸿雁传书”来沟通了吗?
章润之拍下了正文部分发了个朋友圈,配上了:知道了。
像是突然认定之后的激流勇进,圣诞节过后的祁鸣对章润之展开了猛烈的追求。他承包了章润之从一月份开始每天的午餐,还定期配送鲜花,每天办公楼下接送,嘘寒问暖。
章润之觉得排场太大,跟祁鸣说了很多次不需要这样,祁鸣就减少了接送,但鲜花和爱心午餐不能少。
章润之看着每天变着花样的午餐,脑壳疼。
以前,章润之的午餐都是自己做了带来的,他喜欢自己下厨做一些东西,在厨房的时间,也是他放空自己的时间,现在祁鸣的做法像是攫取了他的部分精神,而他有不是很好驳了他的热情。
为此,章润之跟祁鸣说了三五次,祁鸣改变的意向不大,直到章润之收集了一个星期都没动过的餐食一下子砸在祁鸣跟前的时候,祁鸣才觉得要收一收。
砸饭盒的时候,章润之肉疼地默念了一百遍“浪费粮食可耻”,之后又自己默默地收拾了残局。
章润之发这条朋友圈的时候,正过上“正常生活”没两天。
“谁要回来?”祁鸣拿章润之朋友圈的图来问。
“我侄子。”
祁鸣看着手机上的答案满脸问号。侄子回家需要跟叔叔报备?哪门子的侄子?这语气是侄子?
虽然祁鸣的追求万分猛烈,章润之还是没有和祁鸣住在一起。祁鸣已经搬进了江景房,把之前的出租屋也退了,他也向章润之发出过一起搬进去的邀请,最终被章润之拒绝了。
章润之还是希望有一些自己的空间。
祁鸣对于章润之的这个侄子有些好奇,但觉得就这么跟人家打听亲戚的事情很不礼貌,于是在后面问了一句:“那要去接吗?”
章润之想到小兔崽子之前也是自己回的,这回既然用留条子的方式联系了,要不去接一下吧。
他拨通了陆竞游的电话。
章润之的上午,陆竞游的下课。“喂。”陆竞游接起电话的时候,还带着跑步后的喘。
“你在跑步吗?”
“嗯,在健身。”
“举铁的那种?”
“嗯,刚做完有氧。”
“挺好的,以前只知道你喜欢踢足球。”
“正好附近有健身馆,比较方便。”
“你这回寄了个条子回来,没头没尾的……你倒也乐意让这么单薄的小纸条漂洋过海。”
“……”
“机票买了吗?”
“买了。”
“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机场接你。”
陆竞游在不用你来接和报出时间之间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把航班号和落地时间报给了章润之。
直到挂了电话,陆竞游才卸下满身的紧张。
他花了几个月时间给自己“恢复叔侄关系”的心理建设,在接到这一通电话起,又全部土崩瓦解。他做不到。
或者从他那个“条子”的写法上就能看出,他做不到。
他早已把章润之的那一位树立成假想敌,接到这个电话的时候,一方面是“他还是关心我的,他要来接我”的洋洋得意,另一方面又在不停给自己泼冷水“叔叔来接一下怎么了?”
他盯着黑屏了的手机足有几分钟,才拿起毛巾去淋浴间冲澡。
隔着个大洋就这么难面对,下了飞机该怎么面对?
他没想到,下了飞机不仅面对了章润之,还面对了祁鸣。
章润之回了祁鸣的信息说去接之后,祁鸣表示想一起去。
章润之想想觉得也没什么,就答应了。
陆竞游不知道,自己的变脸和伪装,可以在几秒钟之内至臻化境。
入关之后看到章润之在等他,他扬起嘴角险些拖着行李箱飞奔过去,而下一秒他看到了章润之身边的陌生人。
站得很近,眉眼温柔。
一时间陆竞游心中警铃大作,妄图飞奔的腿一下子收回来,步伐慢条斯理,面部表情瞬间乖巧得体。
“章叔叔。”
听到这个称呼的章润之险些表情管理不住。这小兔崽子都多久没这么称呼了?
“这是祁鸣,这是陆竞游我侄子。”
陆竞游微笑着看向祁鸣,祁鸣帮陆竞游拿过箱子:“走吧,上车。”
“我自己来吧,祁叔叔。”
苍了天了,这小兔崽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乖巧了?
章润之惊讶之余,也有些欣慰。他想尽早让祁鸣和陆竞游互相认识,也是存了心思,祁鸣提出一起来接,他很快就答应了。他理解的陆竞游所谓“喜欢”,是情窦初开时候的儿戏,是他对长久生活之后的情感的混淆,如今和祁鸣的见面,会不会让孩子厘清一点。
陆竞游给自己安排的暑假生活很忙。照例找了份勤工俭学,又报名了驾校去学车。
今年没再去美术机构教画画,而找了间英语培训机构,整天和小朋友们ABCD。
从机场回来时候,还是祁鸣开的车,陆竞游以为他俩都住在一起了,回家时候才发现家里什么都没变,没有多出点生活用品,也没有少掉些常用物品,章润之还是住在这里,祁鸣送完他俩,就自己开车走了。
陆竞游隐藏了对于他们没有同居的惊喜和雀跃,表面波澜不惊地开始了乖侄子的暑期生活。
他一方面想让自己快速成熟,学车、工作,探索如何融入社会,如何独立生活,另一方面又万分幼稚地想窥探祁鸣和章润之之间的互动,他对他好不好?
从看到祁鸣的那一刻起,他才意识到自己之前的喜欢都是一纸空谈,他还是一个不能独立行走于社会的学生,他拿什么去担负自己所谓的喜欢呢?
于是,尽管内心在各种和祁鸣较劲,又不得不疯狂关注祁鸣。
章润之觉得,陆竞游这一趟回来变了,变得安静了。
去年这时候,在美术机构教小朋友们画画,回来的时候会讲一些小朋友们好玩的事情,而今年上午去练车,下午备课,晚上上课,一天排的满满的,跟章润之交流的机会变得更少了。
即使在饭桌上,也闷头吃饭,不怎么说话。
陆竞游的回家,让章润之出门吃饭约会的机会也变少了,他下班了还是惦记着陆竞游要吃饭,完全忘了这个小伙子国外生活经验这么足了,完全可以自理。
“你……不用出去约会的吗?”
这是今天饭桌上陆竞游第一次主动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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