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2/2）

像是终于发现了简竞舟的小辫子一样，顾长夏兴奋地不行，寻思着该如何如何说教他，向他宣扬一下学习的重要性。

再趁机立威施压，实在不行按照国际惯例采取暴力制裁，就不信还治不了一毛孩子。

得，又收服小弟一枚。

顾长夏美滋滋地做着春秋大梦，不料简竞舟在地面上巡视一圈，迅速而精准地找到了小学生语文一年级教材，拿起来放到顾长夏手里，道：“这本。”

顾长夏捏了捏书，感觉有点不可思议，看简竞舟的样子，怎么也该是四五年级的年纪，实际上才一年级？！

顾长夏天雷滚滚好几秒，转念一想，怕不是简竞舟故意为之。

越想越有可能，他问道：“为什么选这本？”

简竞舟：“上面有你的味道。”

“？？？”

什么叫有他的味道？

顾长夏思索了一下，忽然想起来，当年泥猴子有把一本书扔进洗衣机里，好像就是这本。不过这上面也能残留气味？！

震惊道：“你是狗仙儿吗，这都闻得出来？”

简竞舟在心里悄悄说了句“我是猪仙儿”。

简竞舟想从他手里拿书，顾长夏忽然脑子搭劳，手一扬，他拿不到了。

“有一件事情，你知道我老娘给你的日历是怎么回事吗，邪门的很。”顾长夏本想逗他玩儿，忽然想起这茬顿时坐不住了。

顾长夏同志是位根正苗红的社会主义接班人，什么牛鬼蛇神通通不信，只信仰马克思哲学，满腔为祖国为人民奉献之精神。

奈何家有迷信老娘，成天给他灌输各种不像话思想，久而久之变得神神叨叨。

这些年来，顾长夏深觉他老娘有成仙的潜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迷信那股劲儿怕是再也好不了了。

就算娘儿俩信仰不同，却并不妨碍她给自家儿子塞藏各种“私货”，说起来每一件都是大师出手的精品，仗着有点儿小钱整日为非作歹，购置各种不俗之物，所有零零总总加起来，唯一好处就是养出了顾长夏这么个没长残的儿子。

还是抵抗她信仰的那种。

简竞舟冷冷地看着他，并不回答他的话，顾长夏深有种自己带了个哑巴回家的错觉。

料想简竞舟也不知道什么，大概又是老娘请了什么神仙法器闹得不生安宁。

顾长夏当下觉得自己有些火气上涌，眼睛盯着简竞舟，目标锁定。简竞舟盯顾长夏早就盯习惯了，并不畏惧，甚至微微扬起了头……

小破孩，还敢跟我示威！

“人要在社会上安身立命，首先要有文化，才不至于被人欺负，也不至于被人骂都听不懂。如果我说fuck you，你懂什么意思？”

简竞舟继续无动于衷。

“就是我要……不是，反正就是骂人的意思，明白？”

“喔。”

“哦哦哦，就会说哦，天生哑巴还怎么。既然选择了小学一年级课本，那就从这个开始。你先写个字我看看。”

顾长夏丢给简竞舟一只水笔，简竞舟拿起笔在手里捏了捏，大概明白了它的构造，便姿势怪异地开始书写。

顾长夏乐了：“文化没几两，动作倒挺讲究，明天就给你买支毛笔搞几斤宣纸来，练大字！”

简竞舟用握毛笔的姿势才用水笔在废纸上落了个“简”字，猛不丁听到要练大字，当场脸黑了八个度，水笔在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黑线。

顾长夏“哟”了声，听到简竞舟略带紧张的说：“我不练。”

“你说不练就不练了，那可由不得你。谁让你到我这儿来的，告诉你，你顾大哥我这儿可不是什么人间仙境，来了就要做好准备。越不爱做什么，就越是得做，你越想做什么，偏不给做。”

简竞舟忍不住抬头看了顾长夏一眼，要不是词汇量不过关，顾长夏简直能从他眼中读出“你有病吧”这三个字。

简竞舟一笔一划写的很认真，费尽心血，才马马虎虎写了个繁体的“简”字，写完这个字他却愣住了。

“怎么不继续了，自己名字总该会写吧。好小子，写的还是繁体，丑是丑了点，不过横平竖直的，高考老师肯定喜欢。”

鼻尖在纸上戳了又戳，他愣是下不了笔。

简。简竞舟？

好像不是这个。

那他要写什么，除了简竞舟这个名字，还有谁姓简？

“蠢货。”顾长夏看他磨蹭半天实在看不下去，从地板上爬起来滚到他身边，握住他那小蹄子歪七扭八地在废纸上落笔。

只是简竞舟这孩子实在拗的很，握笔姿势怎么都改不过来，顾长夏深吸一口气，从背后搂着他，极度费劲儿地掰扯他的手，硬生生在纸上扭出了“竞舟”二字。

简竞舟原本心思不知飘在哪里，猛不丁被顾长夏以一种近乎拥抱的姿势搂住，笼罩在他的呼吸下，背后是一下又一下富有生命力的心脏跳动，整个人更是呆了。

视线不由自主地转到自己被握住的手，那上面覆盖着另一双稍大些，却无比修长漂亮的手。

真好看，简竞舟想。

“想什么呢，会写了没？”顾长夏一巴掌呼在他头顶上，触碰时却极轻极柔，更像是温柔的抚摸。

简竞舟盯着两人的手，仰头，正好顾长夏也低着头，两人便这么直勾勾地对上眼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