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意外重逢（1/2）
深冬的傍晚，刮着凛冽的寒风，男生穿着单薄的外套，手里提着个塑料袋，低垂着头，脚步匆匆的走在狭窄破败的巷子。小巷角落堆放着腐败的垃圾和食物，在这寒冬腊月的天，也散发出难闻的气味。少年却是连眉头也没皱，三两步转过拐角，钻进了一处老旧的居民楼。
楼道里没有灯，男生的脚步声在黑暗里显得格外清晰。他迅速走到三楼一间屋子前，摸出钥匙，细瘦的手指冷得有些哆嗦，僵硬的将钥匙插进了钥匙孔，拧开了门，锈迹斑斑的大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男生进了屋，屋里也是黑漆漆一片，冰冰冷冷，和外面相差无几的温度。他没有开灯而是径直走到一间房间前，轻轻推开了门。房间狭小，里面仅仅摆了一张单人床，和一个衣柜。屋里散发着混合着药味的难闻气息。
黑暗中，只能模糊看到床上躺着一个人。男生走到床头，打开了灯，台灯发出微弱的光亮，照亮了床上躺着的中年女人病态苍白的脸。女人没有睡着，灯亮的一瞬，半睁开了眼，看见少年后，眼神有些迷茫。
“怎么是你？”女人的声音像是破败的风箱发出的，暗哑干涩。
男生没有看她，动手扶起女人靠在床头坐起身，又打开塑料袋取出一份饭菜，一边喂着女人一边说道：“张姨今天家里有事，不能过来。”
女人不再说话，眼神空洞的配合着少年吃完了晚饭。男生喂完饭又帮她重新躺下，仔细掖好被角才出了屋去。
回到客厅，男生才取出另一份饭，就着一份小菜三两口扒拉着。
铁门再次发出吱呀一声，这次走进来的是一个个子高大穿着校服的少年，客厅刺眼的白炽灯亮起，少年看见客厅坐着的人的一瞬，立马冷下了脸，书包重重的拍在桌上，用着显而易见的厌恶语气道：“你来做什么？”
男生刚想解释，少年已经满脸不耐，冷声道：“简随安，我是不是说过，这一辈子都不要再出现在我和我妈面前，你是觉得你害得我家还不够惨吗？”
男生抿着唇，略长的刘海低垂着，半遮住了眼。这样子反而激起了少年更大的怒气，他双手插兜倚靠着门，冷笑：“你做出这幅委屈巴巴的样子给谁看？啊？你委屈吗？我说错吗？”
紧接着少年的音量陡然拔高：“我妈现在只能躺床上，我家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不他妈全拜你简随安所赐吗？”等少年还想说些更难听的话时，房间内传出女人苍老疲惫的声音。
“顾铭，够了。”
少年不甘心的闭了嘴，眼神狠戾的盯着简随安。
一小会儿后，屋里又传出一句话：“你走吧，以后别再来了。”
简随安没说话，起了身，走到门口。顾铭侧身让开，恨恨的加上一句：“我是真的想杀了你。”
简随安身形顿了一下，低声开口：“我知道。”
“滚吧，别让我再看见你。”
出了居民楼，简随安站在乌漆抹黑的小巷，冷风直往他身上灌，可他就是这么自虐的站了好一会，吹得脸上毫无血色，面色惨白。正好有个男人路过，霎时瞅见，吓了一跳。
“操，神经病啊，大晚上的站这儿吓人”，说完，男人便骂骂咧咧的走了。
简随安这才迈着步子出了巷子。临近过年，街上张灯结彩，亮晃晃的，街边的蛋糕店放着优美动听的音乐，他侧头看去，蛋糕店里面装饰得温暖明亮，店员们脸上洋溢着热情温和的笑容，而玻璃上映照出他消瘦单薄的身影。
人们成群结队，三三两两结伴从他身边路过，而他就这样一个人在蛋糕店门口站了许久。
店里一个小店员看见了他，端着试吃的盘子走出来推销：“同学，要不要试一下我们店里推出的新品，口感非常不错，我们店里最近搞活动，全场消费一百元返十元，生日当天还可以凭有效证件领取一份小礼物，进来看看吧。”
店员的话提醒了简随安，他蓦的想起，今天好像是他的生日，自己都快忘了。不知道是店员热情的笑容，还是蛋糕店散发出的温暖光源，让人有无法拒绝的魔力，简随安有些不由自主的走了进去。
进门后，糕点甜腻的香气充盈了他的鼻间，如他想象一般，开了暖气的室内非常温暖，驱散了包裹着他的寒意。他认真的看着玻璃罩下各式精致的糕点，还有花样百出的蛋糕模型，但他最终什么也没买，一个小小的面包十几块钱，差不多是他一天的饭钱了。
简随安拢了拢身上洗得泛白的外套，重新踏入寒冷的夜色里。
手机在口袋里发出嗡嗡的震动声，简随安掏出来接了，那边响起男人浑厚粗糙的大嗓门声。
“小简啊，在上班吗？”
简随安耳膜被吼得一疼，手机拿远了些回道：“没有，和别人换了班，什么事？王哥。”
“那正好，你过来店里一趟，有东西给你。”
他没问什么，老老实实掉头往A大走去。
王复是个北方汉子，在A大门口开了一家烧烤店，简随安以前在他那里打过一段时间的工，后来简随安找的全职工作离A大太远了，就没办法晚上再赶过来帮王复这了，王复也没说什么，还给简随安介绍了一些靠谱的其它兼职，把他当弟弟似的，能帮的地方也算尽心尽力。
简随安到的时候正赶上店里热火朝天的时段，三五结群的大学生聚在一桌桌的吃着烧烤，划着拳拼酒。他找了个角落的空桌坐下，双手插在衣服的口袋里，盯着这些活力四射的同龄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王复那里手里正忙活着，两手各拿着十几只铁签，翻烤着，白烟熏着他粗犷的脸，大冷的天，还穿着短袖，露出的胳膊上全是七七八八的纹身，瞅见简随安来了，扯着嗓子招呼了一声：“来了啊，先坐，我先忙活完这一阵。”说完，又吼道：“吃了吗，给你整点啊。”
简随安提高了一点音量回道：“吃了，不用麻烦了，王哥。”
“麻烦啥啊，顺便的事，你看你这瘦胳膊瘦腿的，吃点吃点。”说着，又拿了一捆串给烤上了。
简随安不好再拒绝，只能百无聊赖的坐那等着。他少有这样闲暇的时间，总是在各种各样的地方打着各种各样的工。旁边一桌女孩盯着他窃窃私语，他也浑然不觉，只是盯着油腻的桌面兀自出神。
“你好，同学，请问你是哪个学院的啊？”
简随安抬头，不解的盯着突然坐到自己对面的女生。
旁边那桌女生发出不小的起哄声，女生看上去有些害羞，解释道：“就是想和你交个朋友。”
“我不是学生。”
简随安的表情淡淡的，搞得搭讪的女生有些尴尬。
“不好意思，我看你和我们差不多大，以为是校友，抱歉，打扰了。”说完，女生讪讪的走了。
简随安没什么反应，继续坐着等王复忙完。
直到十一点多，烧烤摊才逐渐冷清下来，剩下一两桌人还在吃，王复擦了手坐到简随安桌前，开了瓶冰啤酒，就着两口肉咕噜咕噜喝了两大口，直呼爽。然后和简随安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直到啤酒见底，才起身走到店旁，指着一个电动车，招呼道：“小简，过来。”
简随安走过去，不明所以的看着这辆小电动。
“这玩意儿，送你了，你成天这里赶那里赶的，有个代步的方便些。”
简随安皱了眉，回：“我不能要，王哥。”
王复啧了一声，不待见简随安这样子，“你看你，又来了，这玩意儿不值钱，人学生不要了，二手淘来的，再说了，今天不是你生日吗，就当生日礼物送你了。”
简随安有些惊讶：“王哥你怎么知道今天我生日？”
王复掏出烟叼着，没点，痞里痞气的样子：“你当初到我店里打工，身份证上我瞅见了呗，是个吉利日子，不难记。”
简随安沉默了，盯着电动车，没吭声。
王复直爽惯了，见不得忸怩的样子，推着简随安走到电动车前，问道：“盯着干啥，盯着他两轱辘能自己转啊，试试呗，会开吗？”
“会。”
“那成，等会直接骑回去吧，看着点路，黑灯瞎火的。”
简随安没再说拒绝，走的时候掏出身上唯一的八百现金悄摸着放在了店里的柜台上。
电动车简随安很久没骑了，所以不敢开太快，而是慢慢的行驶在路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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