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1/2）

有时候来自小孩子的恶意往往是最可怕的。他们天真、不懂世事，缺乏成熟坚定的价值观，不会虚与委蛇，对一件事或是一个人表达厌恶从来都是溢于言表的，没有半分遮掩。

因为不同，所以被排斥。

石头是孤儿院孩子们最开始的头目，不管是出于本身就对阿绿这样异于常人的“怪物”厌恶之情，或是仅仅想要通过这样的手段不自觉建立起自己身为头目的威信，总归他当时对阿绿使出的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他会在半夜把阿绿踢醒，将她引至厕所隔间，关她一晚上，直到南江醒来到处找阿绿，最后才在厕所找到因为只穿着一身薄薄的睡衣受凉，而发烧发到四十度、已然昏迷的阿绿；

更有甚者，有孩子在石头的授意之下扒光阿绿的衣服，露出她瘦弱的身躯，一群孩子簇拥着石头肆意嘲笑、评判她的身体。

在他们眼中阿绿或许连孤儿院门前那条流浪狗还不如，不论是他们受了气或是有开心事，发泄或庆祝的手段通通施加在阿绿身上。

那时候的南江同样也是他们的欺负对象，大抵也是这样促使了南江使出浑身解数，哪怕是抛弃姓名抛弃妹妹，也必须往上爬的心态。

在南江投靠南武之前，阿绿的童年是场噩梦，而这场噩梦的代名词就是“石头”。

只是随着南江的上位，随着孤儿院中的孩子一个个变成怪物直至消失，虽然也做了人体实验，但身体毫无变化的石头渐渐变成孤身一人，到头来说得上话的人竟只有一个从前被他多般嫌弃的“小怪物”阿绿。

往后的十余年，孤儿院仅剩的三个人中，南江忙于接手南家的事务，而石头几乎是和阿绿一起度过的。

他也说不清他对阿绿的心思究竟是喜欢多一点，还是愧疚多一点，只是石头从不奢求阿绿的原谅，阿绿说什么他做什么就是了——即便只是利用。

沈清焰回想起阿绿第一次提起石头，便形容他只是“一个蠢货罢了”，眼上似乎覆着一层寒冰。

那时她并不想深究，站在想来倒是再正常不过了。

原不原谅是独属于受害者的权利，而阿绿从来没有忘记，也从来没有原谅。

对于阿绿漫长而又黑暗的过往讲起来也不过半个小时，但她的后遗症又岂止持续半个小时、半年，亦或是半辈子。

讲完故事的石头沉默了很久，他垂着头，灯光打不到他脸上，窗外的晚风轻柔地拂过他的脸颊，他整张脸都陷入阴影，使人辨不清他的神情。

“既然阿绿有所准备，那她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没等石头沉默太久，沈清焰思考了下便问道。

实际上沈清焰对阿绿从前有多悲惨没太大兴趣，阿绿会选择扳倒医院证明她对自己的未来已经有了决断，连受害者自己都要摆脱过去了，其他人又有什么资格替她重温过去的悲惨呢？

更何况沈清焰也缺乏夏星辰那样的共情能力，以至于她完全没法沉浸于这种压抑的氛围中。

通过石头的回忆，知晓了“新人类”计划的来龙去脉后，沈清焰只想知道阿绿会有怎样的安排。

石头怔了怔，抬起头看向沈清焰，显然没能反应过来。

夏星辰则在一旁干咳了声，凑近沈清焰身边小声说道：“……不是，你怎么连个转折点都没有的啊？！”

“……那要怎么说？”沈清焰无辜回望。

“首先，你得表达下对过去的遗憾以及对未来的展望，再然后才不动声色地转到你说的那个话题上……”夏星辰耐心教导。

“结果都一样。”沈清焰冷酷无情道。

“诶，不是，”夏星辰急了：“这哪儿能一样？！你听我说……”

旁边原本沉默的石头笑出声，摆摆手说道：“没事，沈小姐说得对，我不该继续拖时间了，第二波检查的人随时有可能来，我得赶紧说完赶紧跑。”

夏星辰搔了搔头发，胡乱点着头：“行，你说吧。”

“阿绿的计划很简单，第一，她会想办法闹事然后被送入院长室，找到相关资料证据；第二，我破坏了所有监控，他们一时半会儿修不好，我会趁这段时间尽快找出送餐的秘密门。至于你们，”石头顿了顿：“暂时没有你们能做的，原地待命。”

“原地待命？开什么玩笑？！”夏星辰嚷道。

沈清焰蹙着眉说道：“漏洞百出的计划。先不谈阿绿现在被关进了地下室而不是院长室，就算她真搜集到了资料证据，要怎么传递出来？你也是被通缉状态，又要怎么找门？”

石头苦笑了一声：“时间太仓促，阿绿来不及安排太多。但相信我，她比我们任何人都要更了解南江，假如连她都进不了院长室，那谁也别想进，这事就交给她吧。”

“秘密门真是她提出来让你去调查的？”沈清焰逼近石头，仔细盯着他的双眼。

一个被到处搜寻、被通缉的头号嫌疑犯，哪怕只是踏出这扇门，就会有无穷无尽被暴露的风险等着他，这么一个人，阿绿会放心让他去调查秘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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