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2/2)
“没有。”似是怕她不信,李萌柚将衣服都抱出来放到床上:“因为想着不会出来太久,我只带了几套方便的运动装,不过这个是全新的,买了之后还没穿过。”
“那就这套吧,我去洗澡。”
看着老板拿着衣服去了浴室,李萌柚稍微松了口气,她将衣服又一一收进箱子着,转身往门外走。
院里的葡萄藤架下不知什么时候摆了一张折叠木桌,花忆红此刻就坐在桌子旁,正借着院中倾泄而下的琳琅月光看手里摊开的书。
“这么看眼睛会坏掉的。”轻走过去坐到她身边,李萌柚伸手拈了一颗放在桌上玻璃碗里的葡萄放进嘴里。
葡萄皮有点厚,经由牙齿用力咬破之后甜腻的汁水刹时涌了出来,她点点头,赞叹一句:“好甜啊。”
“这葡萄藤是当年我们一起种的。”花忆红依旧低着头,说话的声音平静听不出情绪,院中光线昏暗,只能看见她翻书时的手掌和侧脸被月光照得恍如白雪。
一时语塞,李萌柚将身子坐直完全靠在椅背上,小口咀嚼着清甜多汁的葡萄,顿时陷入了沉默。
将手里半开的书合上,花忆红抬头看她:“你现在幸福吗?”
“嗯?”被这眼神看得心里一惊,李萌柚的视线逃避性的滑向别处:“你所指的幸福是什么?”
“快乐、无忧,有喜欢的人,也有喜欢你的人。”
喜欢的人吗?
一天之内似乎已经是第二次听人提起,李萌柚空濛一片的脑海无预料的浮现出程琳的模样。她苦笑着摇了摇头,将那些不该奢望的幻影都摇散。“还没有吧,我没喜欢过别人,也不奢望别人喜欢我。”
“我觉得你老板就挺喜欢你的。”
“不是你想的那种喜欢,我老板有恋人的。”
“是吗?”无心听她解释,花忆红又陷入自己的思绪里,喃喃道:“如果机会出现了,就要学会去抓住它。”
言辞间带了些魂不守舍的语气,不知是在说她,还是在说自己。
“我还是不想去喜欢别人,太麻烦了。”
李萌柚说麻烦两个字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是完全真实的,花忆红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感情如果能控制,世界上就不会有那么多痴情人了。”
“我管不了别人,所以只能约束自己。”
谈话到这里戛然而止,李萌柚平时并不算冷场的人,但只要一说到自己的感情观,她就固执得不得了,几乎是容不得别人的辩驳和质疑。
两人又在院子里无声地坐了一会,花忆红就起身说要回房间去休息了,李萌柚点头,看她走进楼里后自己也端着葡萄往房间走。
进门时程琳正裹着浴袍坐在床上看电视。
这个时间段各个电视台都在循环的播偶像言情剧,她对这些不感兴趣,只能无聊的拿着遥控换台,电视里传来的声音有些吵,李萌柚硬着头皮走过去将葡萄放在床头柜上:“程总,刚摘的葡萄,你尝尝,还挺甜的。”
“嗯。”心情不佳地应了一句,程琳的视线只扫了一眼盛着紫色葡萄的玻璃碗后便又移回到电视上。
自讨了个没趣,李萌柚有些尴尬地拿了衣服去浴室洗澡。
古城里早晚温差较大,白日有太阳时还热得不行,晚上起了风再穿短袖都觉得有些凉。李萌柚洗完澡出来迎着风哆嗦了一下,她在门口探头探脑观望了一阵,看到程琳已经关了电视、背对着自己躺下了。
她脱掉了浴袍,露在空调被外的半个肩膀光滑圆润。李萌柚拿不准老板有没有裸、睡的习惯,她有些忐忑的小步挪到床的另一边,轻手轻脚的掀开被子,像张被挤扁的海苔似的紧贴着床的边沿侧睡,以最大程度给老板留下一大半床铺。
可惜的是这张床真的太小了,就算她此刻已经把身子悬空了,但只要程琳一翻身,两个人也会贴在一起。
这本来就是一张单人床,挤两个成年人还要身体间没有过多触碰也实在是太为难它了!
“再不睡过来一点你就要掉下去了,摔成脑震荡了可不算工伤。”寂静的房间里忽然响起的女声吓得本就精神紧张的李萌柚重心不稳从床上翻了下去。
程琳眼疾手快的将要掉下床的某个人捞了过来。
一扯一捞的动作做完之后两人之间的疏远感就完全不存在了,翻身之后李萌柚正好和老板面对面。四目相对暂且不说,距离更是近到了连对方的呼吸都能喷到脸上的程度!
气氛变得无措且尴尬,但必须要承认的是,临睡前卸去一身防备和高冷的老板真是美得让人不敢直视。
许是沾染了夜色的缘故,程琳的眉眼在此刻显得特别柔和。她纤长的睫毛卷翘出温润的弧形,其下一双幽深瞳仁,似泛着淋淋水波而去拥抱黑夜的深海,伴随着风声缓慢而温柔的掀起滔天巨浪,将乘在破败木船上的李萌柚狠狠拽入冰冷的海水里。
木船瞬间被水浪掀翻,船上破碎的木板和锐利的钢钉四处翻卷漂浮,随后被浪花一甩,钢钉顺势扎入她的心脏,温热的血液欢快涌出,很快和海水融为一体。
这美居然是带着痛意的!
呼吸瞬间凝滞,李萌柚清晰地听到自己胸腔里深埋的心脏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她颤抖着伸出手,将对方正直直盯着自己的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睛蒙住。
动作欲盖弥彰到以为只要掩住了这道光,内心里不安窥探的东西就能再次在黑暗中沉睡,并且永不复醒。
耳朵里开始不断回响刚才花忆红在院子中说过的话:“感情如果能控制,世界上便不会有那么多痴情的人了。”
但是感情二字太浅薄了,她见过周边太多人的例子,奢望情感者,几乎无一人能有好下场。
李萌柚害怕情感也抗拒情感,最让她惊惧的是怕自己真心付出一切后最后还落个难堪收尾的下场。
“李萌柚。”紧张害得指尖冰凉,程琳抬手将遮在眼睛上的手掌放下,开口时觉得咽喉干涸得几乎都要裂开了:“你。。有没有话要对我说?”
白日里秦思的建议回荡在脑海,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她提出的“假戏真做”几个字,程琳抿了抿唇,期待她说什么,但又觉得以李萌柚的个性,她是不会这么痛快地说出自己想听的话的。
果不其然。
墙上的壁灯光线柔和,照出李萌柚白皙的脸庞和她嘴角凄凉的笑容,冰冷如她接下来说出的话。
“程总,不早了,早点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