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2/2）

“初阳，我带你去后街逛夜市吧？”刘哲瀚取下领带，解开脖子里的两颗扣子，将袖子往上挽了两折。

“刘哲瀚，你真可笑。”沈初阳直接无视他，上了路过的出租车。鬼使神差的，她竟然真的来到了后街，熙熙攘攘的人群，年轻的脸，年轻的眼，成双成对牵手走过的少年。日月轮回，一代又一代花儿一样的年轻的脸，次第开放，分外妖俏。

大学的时候，她总是缠着他和她一起逛后街，他总是分外嫌弃，少年老成的男子，与街上漫步走过的少年少女格格不入，他吐槽说喜欢闲逛的都是被宠坏的孩子，衣食无忧，自以为的岁月静好，他们身后的父母家人或许在人生的上坡上踽踽独行，忍辱负重，只为托起他们一厢情愿的矫情，诗与远方是有钱人用来哄傻子的罢了。

沈初阳慢慢的走，街道两旁不时传来食物的香味，她咽着口水，却感觉胃里涨涨的难受。还是看到了诱人的冰激凌，买了最爱吃的鲜奶口味的甜筒，是自小吃惯了的味道，轻轻的舔一口，浓郁的奶香，裹着丝丝凉意在舌尖化开，如此噪杂的环境里她似乎听到了远处的蝉鸣，所谓的现世安稳不过如此吧。

刘哲瀚尾随她闲逛，她慢慢的走，竟然从来都不曾回头。他承认自己爱她，似乎也没那么难，思念像是致命的蛊虫，啃噬着他的五脏六腑，没事的时候他总是在她公司的楼下驻足，像一个猥琐的偷窥者，看着她在电脑前忙碌，看着她自信满满的谈客户，有时候他觉着她很陌生，带着他所不熟悉的自信从容，迎来送往，生意打理的井井有条。

大学时候的沈初阳总是喜欢吃路边摊的食物，大一和大二各有一次情况并不乐观的食物中毒，她讨好的拉着他的手撒娇：“哲瀚，我听你的，我以后再也不乱吃东西了。”刘哲瀚看着她可怜兮兮小心翼翼讨好的模样，便叹息着照顾她，在医院里跑前跑后，可是她好了伤疤忘了疼，刚刚出院说要去后街吃份麻辣烫压压惊。刘哲瀚气结。

这条街上汇聚了天南地北的特色小吃，沈初阳最喜欢吃炸糍粑，香甜软糯，纠缠着牙齿和舌尖，总也吃不够，刘哲瀚偶尔会买给她，在冬天的飘雪的傍晚，他摘下围巾紧紧的裹着刚刚出锅的炸糍粑，穿过长长的后街，穿过偌大的校园，给她送到女生宿舍楼下，她惊喜的笑，烫烫的用手捏了丢进嘴里，用舌尖舔舐指尖上的油，可是转头又心疼冷风钻进了他的脖子里。如果能一直那样走下去或许将是不一样的光景吧。

沈初阳走了很久，后背微微的汗湿，她走进街角的奶茶店，冷气开的很足，她点了最爱喝的珍珠奶茶和最喜欢吃的草莓蛋糕。她刚刚吃了一口蛋糕，奶油还在她舌尖上没有融化，便看到刘哲瀚推门进来坐在她的对面，她艰难的咽下口里的食物，脑子还转不过弯来，像是做了坏事的小孩，被大人逮个正着。

“好吃吗？”他拿过她面前的奶茶喝了一口，甜腻腻的，奶精夹杂着食用香精的味道直冲口鼻，他顺势咬了咬嘴里橡皮球一样弹牙的圆子，没有什么味道，咀嚼了好几下都没有嚼烂的迹象，他随口吐在了桌下的垃圾桶里。“品味还是这么差。”

沈初阳不理他，淡定的吃蛋糕。就算做不成情人，也不会做敌人，穷尽一生忘记一个人实在是太难了。“哲瀚，你知道吗？我有时候特别特别感谢你，你让我的大学时光充满了数不尽的美好回忆。”沈初阳看着眼前的男人，第一次他们如此心平气和的看着对方，像朋友一样交谈，没有歇斯底里的诅咒和谩骂，没有撕心裂肺的吵闹和怨怼。

“如果你愿意，我们还会有更加美好的后半生。”刘哲瀚目光闪烁，她越是平静他反而越是不安，这样的沈初阳使他感到陌生。

“哲瀚，现在我不愿意了，不愿意就这样委曲求全的过一辈子，不愿意我爱的男人对我的血脉至亲怀有芥蒂，不愿意这一生就这么慌慌张张稀里糊涂的过去。”沈初阳又吃了一块蛋糕，甜腻腻的堵在她心口上。“你不过是屈服于思念的煎熬，你在努力的催眠你自己，其实我也想过，不如就这么在一起吧，过一天是一天，什么尊严什么骨气，人生苦短何必为难自己。我知道，就算我妥协一万次，我也得不到幸福的……”

“沈初阳，你也有如此清醒如此精明的时刻。以前你装傻，现在是真聪明。”他隔着桌子握住她的手，微微颤抖的手心，泪水早已迷蒙了她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