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尾草（1/2）

木郎中说完这句话，屋子里陷入了沉默之中。

苏怜帮姜氏拍弄后背的手停了下来，眼球轻轻转动两下。

“谁人有这胆子，故意闹我张家不得安宁！”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张大老爷拍了桌子，把坐在轻纱帐旁的常湘栀惊吓到了，身体明显地哆嗦了一下。

“我来查吧。”张生心疼地看着姜氏无力地趴在那，吐得嘴唇泛白。

总算说到让李温媛满意的话题了。

李温媛等着听张生继续往下说，但等了几息，他没有再说话的意思，反而去看木郎中配药。

李温媛心中有些急，但表面依旧不动声色问道“二少爷想要如何查？”

张生听她这样问，回过身来，看着李温媛。

他不明白一直低调沉默的李温媛为何这次选择站出来，回答道“等母亲吃了药，稳定下来，我明日就去找人查。”

这人读书读傻了不成？那时候还能查到什么！

李温媛觉得头疼，余光扫到苏怜，看到她脸上露出一个看好戏的表情。

虽然不想自己站出来说得那么直白，李温媛还是被逼无奈道“若府内真的有人搞鬼，一夜以后想必什么证据都没有了。”

她只能把话说道这，张生听了，看向张老爷。张老爷却更是个优柔寡断的，犹豫道“这大半夜的，能怎么查，还是明日里再说。”

“总会漏出马脚的！”张生向着张老爷笃定道。

张老爷赞许地点点头，对张生十分满意。

李温媛顿时觉得，这屋里要是不算自己，只有苏怜这么一个心眼多的人。如今跳脱来看，想必前世自己死后，苏怜肯定也能轻轻松松将一屋子人都玩弄于股掌之中。

她只能把目光投向认真配药的木郎中。

好在木郎中一边拿着药锤轻捣，一边也注意着屋里，见李温媛如此表情，心里也更了然她想做什么。

他第二次配合道“夫人被下的药量格外重些，如果能早点确定误食的真是雉尾草，我才敢加大解药的纯度，要不然恐怕五天后才能正常进食。”

木郎中心中暗叹，自己全心治病救人，对患者都本着父母之心，一生里骗人的次数屈指可数，欺骗患者更是少有。但奈何受过李大人的恩惠，还曾想李家大小姐许下过诺言，有什么事能帮忙绝不推辞。这事，也不算做恶，诳语打了就打了吧。

他这样说，在床上哼哼唧唧忍受剧烈胃痛的姜氏顾不上有外人，尖声大喊“现在去搜！从奴才的房搜起！搜不到明日里就去问各个药铺！”

“是。”

张生扶住姜氏，给她重新垫好枕头，回过头用眼神询问张老爷。

“那你就找人查吧。” 张老爷讪讪道。

李温媛这才松了口气，困倦之意席卷上来，打了个哈欠。

苏怜看她又重新躲回角落里，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心里不平衡。她停止给姜氏抚背，从床上起来，手指外面，对张老爷道“我去找人准备煎药。”不等屋中众人有所反应，立刻又对李温媛道“姐姐能不能来替我一下？”

李温媛面不改色道“本就是我该做的，苏姨娘抢了先，我才只好让步了。”

前世里伺候姜氏又被百般刁难的时候不少，李温媛早就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贵小姐，她接了苏怜的活来，有条不紊地吩咐丫鬟换盆递漱口水等东西，也让人看不出有丝毫嫌弃之意，表面功夫做到了极致。

等木郎中把药配好了，送到厨房让姜氏从娘家带来的贴身大丫鬟煎好了递上来，她小心地接过，用小瓷勺一点点地给姜氏送入口中。

药服完了，李温媛让人送过来一点糖水，给姜氏漱口。所有的工序都进行一遍，姜氏看她的目光少了刻意的疏远和毫无根据的厌恶，倒是多了点让李温媛不明所以的感激。

不管她怎么变化，李温媛还是心如坚冰。

她知道，只要有人再蛊惑上两句，她做得再多再好，也是毫无用途的。

这就是姜氏的性格，愚蠢又多疑。

屋外一直传来吵嚷声，李温媛惦念着，但始终没有结果。

直到姜氏平稳下来，呕吐频率大减，慢慢混混沉沉地睡下去了，张老爷让李温媛、常湘栀和苏怜都回去，只留丫鬟在这里伺候着，他自己也去客房在天亮之前睡上一会儿。

张生给木郎中塞了银两，亲自送他出去。木郎中回头看了李温媛一眼，李温媛挑了挑嘴角，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微微鞠躬。

他常呼出一口气，跟着张生走了。

李温媛也和常湘栀、苏怜一起向各自的院子走。常湘栀依旧没有什么存在感，小步走在后面，想自己的事情。苏怜还想和李温媛多说几句话，但对上李温媛的眼神，她欲言又止好几次。

苏怜第一次觉得，李温媛这个人，她好像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完全扣在手里，作为可以随时当作弃卒或进攻工具的存在。

而且苏怜感觉到李温媛今天的态度有些怪异，但是也没有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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