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那个牵动你心肠的人有没有出现（2/2）

当陈秋屿睁开双眼，男人还在重症监护室里躺着。

白色的墙壁，刺鼻古怪的味道，悲怆的哭声，趴在床边的人，陈秋屿转过头木木地盯着天花板看了很久，才分辨出自己是在医院，又用了更久的时间去分辨，最后平安守在他身边的男人是谁。

陈秋屿骗过98个男人，拆散过98对貌合神离的夫妻，但他始终觉得自己是对的，同性恋就不该和异性恋结婚。

但有些丧心病狂的女人不这么觉得，知道真相和接受真相之间永远不是隔着一条小水沟那么简单。

这不是陈秋屿第一次遭到女人的打击报复，但那个被死神扣留的男人却是第一个愿意为他筑起高墙，又愿意为他溃烂崩塌的人。

他不曾对不起谁，但此刻他觉得自己对不起韩昀。

（9）

韩昀认识陈秋屿的时候，已经结婚了。

商业联姻。那个女人痴狂地爱着他，一往无前，你死我活。

那样的爱就像草书中的颠张狂素，隽永洒脱，但是很难被人欣赏。

所以韩昀对这场婚姻的首肯并不是为女人的一腔孤勇所感动，只是单纯地因为他的心房还不是别人的久留之地。他觉得早点结婚也好，早些收起游戏人间的那些心思，安安稳稳地工作，也能早些青云直上，出人头地。

当他遇到陈秋屿，他开始痛恨自己为什么那么早地结婚，亲手为自己铐上枷锁，让自己寸步难行。

他是那98个人里，唯一一个，爱上陈秋屿素面朝天的人。

陈秋屿惯以艳丽的皮囊，风情的姿态捕获他的猎物，四舍五入俞江平也算是其中之一。

但韩昀爱上他，只是因为偶有一次回母校附近捂捂情怀时，麻辣烫老板陈秋屿错加了香葱给他，然后用纤细水嫩，葱白一般的手指衔着筷子一点一点地把香葱拣了出来。

动作很慢，韩昀却意外的没有急躁或者生气。

韩昀离开的时候，陈秋屿正抓着店门口的一只橘猫要弹人家的蛋蛋，猫蹿起来挠他，陈秋屿鬼叫着跑开了。

那是他真正开心的样子。

韩昀喜欢甚至爱上的那个，从来不是金肛芭比陈妖精，他爱的是大学后街的那个麻辣店老板。

（10）

替陈秋屿挡了不少棍棒，虽然没见血，但也足够俞江平疼不少日子的。

封田听说他受伤，赶过来看他，见他寸步不离地守着陈秋屿，担心他身上有什么自己都没注意到的伤，劝他去楼下检查检查。但他一直固执地握着陈秋屿的手不松开，一定要等人家醒过来。

经常在电视上见过这样的场景，主角会守在命悬一线的爱人身边等他醒来。封田以为陈秋屿伤得很重，翻开床头的病历本一看：

惊吓过度。

（11）

俞江平醒来看到陈秋屿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发呆，担心地凑过去叫了他一声。

陈秋屿抬眼看向被他紧紧握着的那只手，小声地说，疼。

立刻松开手，俞江平紧张地帮他掖好被子，坐在边上，小心地把陈秋屿那只被他抓红了的手托在手掌，轻轻地摩挲，问他需不需要喝水吃饭之类的，他去拿。

陈秋屿没有说话，窗外传来叽叽喳喳的鸟叫声，欢天喜地的。

天气开始回暖，阳光照在俞江平宽厚的背上，暖洋洋的。俞江平多想就这样握着陈秋屿的手沉沉睡去，做一个酣甜玲珑的白日美梦。

陈秋屿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浮现出酸楚的情绪，他轻声问道，“韩昀怎么样了？”语气还很虚弱。

“他在重症监护室。”

“带我去看看他。”

“好。”

（12）

韩昀躺在病床上，带着氧气面罩，身上插着很多管子，如同一个坏掉的扯线木偶，胸膛缓缓地起伏着。

陈秋屿扶着厚厚的玻璃，静静地看着他。

没有人知道他心里是什么滋味。

他趴在那里看了很久。

最后没有流泪。

他问俞江平，“牵动你心肠的那个人，有没有出现。”

俞江平看着他线条圆润的侧脸，说，“有。”

就是你。

陈秋屿笑了，“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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