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38（2/2）

艾达夫人的房间布置得充满生活气息，初升的太阳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将半个房间都涂成金色，入眼是大片葱郁的绿——窗户对面便是郁郁葱葱的森林。艾达夫人坐在床沿给自己点了支烟，双**叠，睡袍因为这个动作稍微敞开了些，露出一小片腿部白腻细致的肌肤。这个女人纵然不再年轻娇美，举手抬足间却处处洋溢着岁月亲吻后的成熟妩媚，不拘小节的气质与巫骨镇格外相符。

她的眼眸是偏灰的蓝色，目不转睛盯着某个人时显得目光凉薄又幽深，“古德里安？”尾音疑问地扬起，藏在薄薄烟气后的脸却写满笃定，清凉的薄荷香气在空气中散开。

“好久不见，夫人。”被点名的男人颔首示意。

艾达哼笑，“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幅模样，败家孩子，变色魔药不要钱吗？”她戏谑地看了眼站在萨亚斯身边的人，“你的船员我多少都有所耳闻，但是这个漂亮的小家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看气质和你不像一类人，让我猜猜，抢来的小情人？”

以赛亚轻咳一声。

萨亚斯笑了，“夫人，容我澄清一下，强盗行径不符合梵蒂斯之戟号的作风。小朋友是自己送上门的。”

“哦。”女人挑起眉毛，没表示相信或是不信，转而换了个话题：“冲着地下拍卖会来的吧，刚在大海上闹出那么大动静就明目张胆跑到巫骨镇来，真以为靠着变色魔药就没人能认出你们了？”

“偶尔也要换换环境。”对于身份会否暴露的问题，萨亚斯并不怎么担心。虽说拜那些周游列国的吟游诗人所赐使得梵蒂斯之戟号船长的异瞳辨识度极高，但真正见过他本人的人其实并不多，用变色魔药掩去身上最醒目的特征后一行人就如汇入汪洋的水滴，大概率不会被人认出。“不知道夫人有没有内幕消息。”

艾达吐出一个烟圈，一双眼似笑非笑，“给你们地方住就不错了，凭卡博格那死鬼的面子可不够从我这里买消息。”随后她又摇摇头，“没有消息，这次拍卖会规模远超往期，保密工作也做得密不透风，一个个嘴巴都像是被针缝起来了似的，说起来，我可以弄到一张包厢票，一口价2000金币，要不要？”

以赛亚被这价格吓了一跳，当初他的那张通缉令悬赏金也就800金币，对比之下这票价简直贵得惊人，有些落魄小贵族的全部身家可能都没这么多。他看看身边的伙伴，发现大家表情都很淡定，不由有些自我怀疑，莫非是自己少见多怪？

“夫人不准备参加？”

“不了。”艾达答得干脆，“拍卖品中未必有我感兴趣的东西，就算有，价格估计也会超出我的心理预期，对于女人来说喜欢的东西没钱买那可太糟糕了。而且我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酒馆的收入足够支撑开销，何必自找麻烦。”她瞟了眼萨亚斯，“我和你们不一样，年轻人总是有使不完的精力，我年纪大了，家里还有个小孩要养，经不起大风大浪的折腾。”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不多时房门被人轻轻敲响，门外响起少女元气满满的声音：“房间打扫好啦，客人们可以入住了。”

艾达夫人闻言毫不犹豫地挥手赶人：“大早上就被你们这帮小家伙吵醒，感觉皮肤都变差了，我现在要睡个回笼觉，赶紧走赶紧走。”

被嫌弃的几人从康妮手中接过钥匙，小姑娘看着以赛亚道谢时含笑的眼睛不由红了脸，匆匆跑下楼去。收拾好的房间面积不大但干净整洁，柔软蓬松的床褥间满是阳光的气息，窗台还贴心地摆着花朵，娇嫩的花瓣湿润欲滴，应当是早晨新鲜采摘的。

海瑟薇利用女士特权霸占了唯一的单人间，大块头杰瑞和络腮胡子米洛勾肩搭背进了一间房，以赛亚自然是与船长一起。有过无昼海期间同床的经历后以赛亚对同房这件事表现得很淡定，与之相比他更在意另外一件事：“听艾达夫人的意思，地下拍卖会有危险？”

萨亚斯坐在床边微微仰头看他：“不要将地下拍卖会和贵族们衣冠楚楚的金钱游戏划等号，这里的人不受律法约束，虽然在拍卖会期间不会惹出什么乱子，但拍卖会结束后你能否顺利将拍卖品带走就取决于运气和实力了。你得明白，这是黑暗世界的潜规则。”

以赛亚快领会了这句话背后的含义，倒也不觉得意外：“怎么说呢，这种生活还真是……相当刺激啊。”

船长笑了笑没说话，他的目光在年轻贵族脸上长久逗留，惹得后者不自在地避开视线，随后又故作镇定地看了回来：“怎么了？”

“黑头发黑眼睛还挺适合你。”

变色魔药的效果是随机的，每次使用都像赌博，没人能预测自己会迎来什么样的改变，古怪的配色比比皆是。譬如这次海瑟薇就是深绿发色搭配黄色眼眸，被米洛调侃活像只绿毛龟，差点被暴走的女海盗揍成猪头。然而使用率最高的船长先生却一直运气很好，从未遇到过奇葩组合。

事实证明第一次尝试变色魔药的以赛亚运气也不差，虽然药水把他从浅色系变成了深色系，但就如船长说的那样，黑色在以赛亚身上并不显得突兀，反而因为强烈的色差将他本就白皙的皮肤衬得愈发显眼，整个人白净得仿佛在发光。

以赛亚在镜子中见过自己如今的模样，接受度还算良好：“没想到还有这样的魔药，很稀有吧？”

“市面上确实少见。”萨亚斯走到窗边，客房位置不向阳，清晨时分并不能很好地接收到阳光洗礼，但放眼望去满目翠绿树冠也能让人心情愉悦。“事实上，变色魔药源自彼得叔一次失败的实验——他本来准备配置一种解毒药剂，结果学徒粗心弄错了材料剂量，误打误撞之下意外收获了变色魔药。一般来说彼得叔只会为船上的成员准备这种药剂，只有在闲得无聊的时候才会随手配制些多余的放到市面上售卖，价格也是按心情而定，5ml售价从20金币到50金币不等。”

继天价的拍卖会包厢票后以赛亚再次感受到来自金钱的冲击，难怪艾达夫人的第一反应是败家，不过这样看来变色魔药的制作者是梵蒂斯之戟号的一员这件事似乎并不为外人所知。

像是察觉到了以赛亚的想法，船长对他比了个“嘘”的手势：“记得保密。”

几人只带了些轻便的随身行李，简单收拾一番后到一楼汇合，贴心的康妮小姑娘还给他们准备了简餐，热腾腾的煮豆子搭配黑麦面包和奶酪，虽然不丰富但味道不错，豆子煮得绵软可口，酱汁香浓。

“是不是有点少不够吃？”担心好看的客人吃不饱，康妮凑上前解释：“不好意思啊，昨天食材吃完了今天还没来得及去采购，你们等下想出去逛逛吗？正好我要去市场买菜，可以顺便为你们介绍几家很棒的餐厅！”

地下拍卖会的举办日期在两天后，在此之前他们没什么安排十分空闲，现在时间又很早，新的一天才刚刚开始，便接受了女孩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