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2）

第一章

三月末的京都，春日初始。虽然细风间犹带着料峭寒意，而早樱却已在枝头绽出绯色，在枝头结成一片浅淡的云雾。

柏木初蔻每日推开轩窗，总能看到庭院内疏朗的花枝，在她眼前露出一截明艳。

天色刚刚亮起，花间小路上行人难得的稀少。即使穿着舞伎的和服，也不会有人过度侧目。直到柏木初蔻行至神社，也只能看见寥寥无几的游人和僧侣。柏木初蔻执着一支笔，在绘马木牌上写下祈愿。

“岁月长宁”

她郑重其事地将绘着三狐神画像的木牌挂在木架上，闭上了眼睛。

远处苍凉的鸦鸣划破寂静，她隐隐约约听见肃穆钟声在主殿被敲响。睁开眼的一瞬间，初日的霞光在天际蔓开，流云挂在天空被沾染上血色。

她向来不甚信鬼神，却也在此时触动万分。回头的一瞬间，她的目光就撞进逆光走来的那个少年眼睛里，再也挪不开。

千本鸟居绵长昳丽，延长一路朱红色。一眼看过去，华丽地不似人间。

那个少年依在栏杆上，执着一本书低垂着眼眸，书页间隐隐透出修长指节。日光透过朱红门槛的罅隙落在他脸上，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边，惊艳的红发愈发显得肤色白皙。柏木初蔻悄悄走近了几步，才窥见到他精致的容颜。少年眉目生的恰到好处，五官犹如工笔画勾勒出的浓淡得宜。似乎是察觉到什么，他目光淡淡朝她看来，而柏木初蔻终于看清楚了他的眼睛。

那是明艳而耀眼的红色，而她深深看过去，那张扬的眸色之下却是沉寂与淡然。像是她年少时看过鸭川畔的枫叶，如血颜色之下一片冷寂，张驰间俱是风光。

柏木初蔻微微怔住，却尽量还是露出一丝浅淡笑意。她斟酌许久，却不知道如何开口，正犹豫间，少年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尴尬，率先打破了沉默。

“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吗？”

“对不起，是我打扰到您了。”柏木初蔻暗自低头，耳际微微发烫。她率先向前走了几步，从腰封系着的香囊里取出一片千社札递给少年。

“初次见面，我叫初蔻，是祗园静和置屋的舞伎，请多多指教。”

语毕柏木初蔻未免有些后悔，她瞧见少年白色的制服便猜想到少年不过和她一般大，应该还在读国中。而当今哪有国中生去祗园茶屋的道理呢？

而少年倒是没有表露半分的惊异，他接过千社札端详了半晌，最后夹进书页里，唇边的笑意温和，才让柏木初蔻安心下来。

“日安，初蔻小姐。我是帝光的赤司征十郎。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

“欸？”柏木初蔻觉得这个名字太过熟悉，她默念了几遍，终于在他脸上找出来熟悉的痕迹，“你是……奇迹的时代？”

来到祗园之前，柏木初蔻曾不止一次的听过他的名字。那时帝光中学横空出世的几个男孩子在中学联赛夺冠，在女学生中算是热门的话题，关于他们的杂志专访也随处可见。听到同学提及赤司这个名字，总离不开教养好得体温柔之类的评论。但话题终究是话题，柏木也只是当作传闻一笑了之。直至她今日见到赤司，才知道那些传闻所言非虚。

赤司闻言不置可否，“每次从旁人口中听到这五个字总觉得很奇怪。不过说起来，初蔻小姐是准备离开神社了吗？。”

“是。”

“那么，”赤司合上了书，“要一起走吗？”

柏木初蔻猛然看向他的眸子，心脏好像漏跳了半拍。

“荣幸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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